可吕氏知道,大姐儿想要脱离陶家另嫁他人,基本是不可能的,不说陶家不同意,就是他们江氏宗族也不会同意的,他们族里可是有好几块寡妇守出来的牌坊的,而且向来以整族没有再嫁之女为荣,这时候倘若大姐儿一头碰死了,恐怕才合他们所有人的心意呢,这样他们或许还能弄到块旌表节烈的牌坊呢。
不说大房那边是如何的愁云惨雾,便是冬秀也很为大姐的处境感到忧虑,一种无形的压迫使得她喘不过气来,恨不能有个筋斗云,一下子带她飞的远远的,离开这叫人窒息的地方。
第33章放脚
沪市,胡洪骍果然在暑期顺利的考上了华国公学,在拜读过严复先生译著的《天演论》后,对其中一句“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大为赞赏,并由此改名为胡竞之,希望自己日后也能成为脱颖而出的那个天择之英才。
如果冬秀知道了,肯定要捂脸惊叫三分钟。
胡竞之,那是民国时期鼎鼎大名的文化大师胡竞啊!
如果给那些民国大师们排个高手榜,这胡竞之妥妥的前五名种子选手啊,各种有才也就罢了,还帅得一塌糊涂,即便八十岁了,还让人觉得风度翩翩、气度斐然,简直是“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的最佳代言人。
当然,未来的大师,现在还只是一个脑后垂着长辫子的青葱少年,才加入了一个名叫“竞业学会”的学生社团,凭着自己出色的组织能力和人格魅力,主编了一份《竞业旬报》,并在上面时常发表些小说、散文之类的,也颇受欢迎,尤以最近发表的一篇《敬告中国的女子》为最,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一下子使他成为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看他年纪小小却如此春风得意,自然有同学心下发酸,半真半假的玩笑道:“哎,竞之啊,你这《敬告中国的女子》一文写得实在是振聋发聩、发人深省啊,其中‘中国的女子,若不情愿做废物,第一样便不要裹脚,第二样便要读书’的观点简直鞭辟入里,你能有这么深刻的感悟,莫非是家里有个不识字的小脚老婆么,哈哈!”
同学们听了自然当玩笑话一样跟着取笑他一番,不想平日里最是圆润豁达的胡竞之这次却开不起玩笑了,脸色阴沉、神情气恼,众人只当他年纪小,经不住这样的男女玩笑话,便连忙拿话岔开不提。
“嗨,你们看这期的《提刑官宋慈》了么,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我每次看完便要自己试着推测案情真相,可居然十之八九都是错的,看来我是没那个做提刑官的料了,你们说这作者怎么就这么厉害呢,他是怎么想出这些案情的,尤其那作案手法和作案动机,简直绝了,回回出人意料!”
“没错,没错,我也是每期不落的追着看呢,我却是对那些检验手段和现场勘探更有兴趣,为了验证真假,我还特地去买了本《洗冤集录》来看,你猜怎么着,那小说里写得东西跟它居然没什么出入,可见作者是做过认真的考据的!”
“小说倒是极好,如果能每日发行一篇那就更好了,这一等半个月,可真是急煞个人!”
“是啊,我每次拿到报纸还要再把前面的情节再看一遍,时间太久,好多当时的想法都忘了,再看又不如第一次的激动和仔细,这样的小说正适合一口气读完才好,可惜发在《绣像小说》这样的半月刊上,除了第一次一下子放出了二十章,后面则太过吝啬了,总是不能叫人过瘾。”
“你就知足吧,现在每一章还能有两三千字呢,比起其他小说每次只更五六百字的情况来说那可是好太多了,说来是咱们占便宜了,自从这绣像小说报开始连载提刑官宋慈,这报纸的厚度都比以前多了一倍啊,同样的价钱,更多的内容,你还不知足哇。”
众人说着说着便讨论起《绣像小说》的发行周期来,最后干脆合力写了一封建议《绣像小说》改变发行周期的信,打算亲自送去报社。
等人散去后,胡竞之不由叹了口气,他还真有一个没文化的裹脚未婚妻,离乡前,两家刚定完亲,他只听娘说过一嘴,知道她叫端秀,后因犯了家里高祖的名讳,便又改名叫做冬秀了,年纪比他还要大上一岁,又与他家有些拐着弯的亲戚关系,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了。
求学这两年,他几乎都忘记这回事了。
他深觉苦恼,自己大声疾呼女性解放独立,偏未来妻子就是个最该被解放的人。
这时候的他还没有考虑未来的什么夫妻、男女之情,只是觉得丢脸,思来想去,提笔给母亲写了一封家书,这才作罢。
吕家,舅母胡氏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大寿。
可不是什么岁数的人过生日都能叫过寿的,本地人一向认为只有六十岁以上的人过生日才可以叫作过寿,而过寿又有个讲究,那就是过九不过十,因为老百姓们都认为“十”是满数,寿满即到头了,不吉利,因此做寿的人都是虚岁,冬秀舅母今年刚满五十九,虚岁来算那就是六十整了,正好是甲子大寿。
人生第一个大寿,肯定是要请亲戚朋友们来好好热闹一番的。
吕氏见冬秀一直因为大姐儿的事郁郁寡欢,很是没精神,便带着她过来给嫂子祝个寿,顺便散散心。
在宾客中,冬秀不出意外的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婆婆,免不了被众人打趣一番,就连娉婷也揶揄道:“表姐,真是想不到,你居然要嫁给穈表哥,你俩都这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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