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了他们家还忍着呢?”
“那有什么办法,倘若那个女人被休了,指不定一根绳吊就吊死在他家门口了,到时候他家还不得被人的舌根子给嚼死,况且人家的爹和哥哥都是当官的,闹不好还会要他们偿命呢……”
冬秀听得头疼,庆幸道:“幸亏你当初被赶出来了,要不然陷在那个烂泥塘里,指不定有什么好果子给你吃呢。”
现在想想那个鲍先生也是够悲催的,被自个儿亲娘可吭惨了!这就是典型的包办婚姻的悲剧啊。
“只是,他跟我说家里老太太如今被气病了,想要把香儿接回去养在身边……”
不等她说完冬秀便果断的出言打断了她:“你可别犯傻,被人家哭求几句就把咱香儿给卖了,那可是个虎狼窝,香儿就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你可别送上门去找虐……”
慧秀忙笑着安抚有些着急起来的妹妹,说:“我当然不会这么做,当初我过得那样艰难,连饭都吃不饱了也没想过要把香儿送回去,只要我还喘着气儿,我就不会叫别人带走我的香儿,只是,我怕他们家人会上门来要人,给你和妹夫惹上麻烦就不好了,哎,真恨不得现在就赶快去北京城,离他们越远越好。”
大姐总不算糊涂,那个鲍先生却有些个拎不清,还想劝大姐把女儿送回母亲身边尽孝呢,想来他能被那个女人辖制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冬秀听了大姐的担忧,十分的豪气的安慰她道:“这怕什么,这儿可是租界,又不是任凭他们横着走的小县城,他们要是敢来硬的,我就能把他们给撅回去!”
谁还没点儿人脉了啊,冬秀记得唐主编就有点道上的关系,办报纸的人可是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的,当初江澄平被小流氓为难,还是靠他解的围呢,相比那鲍家人来说,唐主编简直可以说是地头蛇的存在,本身就具有极大的本场优势好嘛,对他来说这点事简直就是洒洒水啦,冬秀要是开口相求,他未必不会答应她。
再不济还有胡竞之这尊大神在呢,别看人家平时在家里不显山不显水的,可人家大学者、大教授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这是时常就会在报纸上写文章痛骂政府高官,批判社会黑暗,让高官们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甚至还要来捧他的人,与他往来的人里自然是不乏大佬的,这些大佬有的权势滔天、有的名震天下,摁死个把小县城的政府公务员那还不跟玩儿似的么……
冬秀摇摇头,把脑海里胡竞之为她大杀四方的王霸之姿甩掉,回头看看正专注的趴在桌上边翻看书籍边做注释,一派儒雅文气的胡竞之,嗯,这才是温润如玉的美男子正确的打开方式嘛。
冬秀这边摩拳擦掌,只要鲍家人敢来找麻烦,她就要给他们好看,最好彻底将大姐和香儿从他们家剥离出来,特别是香儿,谁知道这家人会不会拿什么孝道对她搞道德绑架呢。
不过直到她们登上火车,那家人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想来也只是口头说说罢了。
一路舟车劳动自不必提,等他们到达北京时,就连活泼泼的香儿也蔫哒哒的了,胡竞之一手抱着她,一手拎着口皮箱子,率先在前开路,冬秀手里也拿着个小箱子,搀扶着大姐紧跟在后面。
看着往来如织、行色匆匆的人群,慧秀本能的有些感到不安和恐惧,加之自己一双小脚行路困难,与身边来去似风的急切人群显得那样格格不入,越发有些惶恐和焦急,只得咬牙努力跟上,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三妹劝她放脚的话,假使她跟三妹一样也是双天足,这会儿便能同样的大步向前奔走,而不是叫人搀扶着挪动了……
出了车站,迎接他们的不是皇城的瑰丽气象,而是漫天的飘絮和沙尘。
好在很快就坐上了黄包车,人人拿袖口掩着口鼻,就连香儿也似模似样的拿了自己衣襟上别着的小手绢蒙在脸上。
车子才将将在门口停下来,带弟在门房口便一眼瞧见了,赶紧把石板儿往小椅子上一塞,便朝屋内喊道:“他爹,赶紧出来帮忙提东西,先生和太太回来了!”
自己则欢欢喜喜的迎上来把冬秀从车上扶下来,“哎哟,可算是回来了,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呢,也好叫我家那口子去接站啦……”
冬秀则是盯着她隆起的肚子大吃一惊:“你,你这是又怀上了?”
带弟害羞的点点头:“都七个月啦!”
“先让太太进屋再说吧。”就她们说这两句的功夫,崔有粮已经默不吭声的将箱子都拎在了手上,回头提醒带弟赶紧让太太进门,没见还有客人在么。
带弟自然瞧见了先生手上抱着的孩子,还有个与太太同乘的女人,只是一时顾不上去理会。
冬秀结了车钱,又额外多给了许多小费,这样的天气里拉着他们跑过来实在不容易,把两个车夫喜得是满口子道谢不跌。
两个车夫拉着车一边往回走,一边各自拿脖子上的汗巾抹了把脸,原本雪白的汗巾顿时灰黄一片,又呸呸的连吐了几口嘴里的沙尘,抱怨道:“这个鬼天气真是不叫人好过,吸口气倒有一两飘絮二两沙,我媳妇儿最怕这个,一遇到这天气就要咳嗽得喘不过气来,这好些日子都不敢出门了,连菜也要我给买回去……”想到今天多得的赏钱,拉车的小伙子又高兴起来,“罢了,今儿托那位大方太太的福,我索性就早点收工,回家看媳妇儿去!哎,你说刚刚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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