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成道:“祁相请说。”
祁昭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指着卢楚道:“这个人越矩干政,其心可诛。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几时有资格干预科考之事?”
卢楚斜眼瞥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开,不搭理他。
毓成半张了口想替卢楚说两句话,张到一半又觉不妥,悄悄地合上。
祁昭只当没看见,继续义愤填膺道:“新帝继位加开恩科本是大周惯例,凤阁提议奏请也是职系所在,你一个刑部尚书懂什么,也有脸出来充胖子反对。”
卢楚被他激得实在跪不住,大挥袖氅,怒道:“前线战事不稳,国库空虚,这个时候加开恩科,要拿出大笔银钱不说,各地举子一涌入京,万一出现骚乱该当如何?且……靖王和祁大夫近来也不安分,当今之际唯有求稳才是上策。”
毓成点头,忙要向祁昭解释,却被他抢先一步:“国库空虚,前线不稳,那是户部和兵部的事,两部尚书都不见有动静,你急着往前凑什么?”
卢楚不说话了,他幽深缓慢地凝视祁昭,觉得他是故意在寻隙挑事。可是为什么……他在心底辗转思索,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暂且不与他搭腔,以免中了奸计。
祁昭却将他的表情全看在眼里,翘唇浅笑,却只在一瞬就变幻了颜色,将官帽摘下,放在自己的膝前,冲着毓成道:“臣深蒙皇恩,拜为右相。本应鞠躬尽瘁,可如今陛下倚重小人,臣自知难当大任,故而请辞。”
毓成自御座上起身,慌忙道:“姐夫,你这是干什么……”
祁昭冲着他拜了三拜,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留下卢楚和毓成面面相觑。
祁昭出了宫直接回府,春风日熏,竹露滴清响,耳边雀呖莺啼,只觉心底舒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他回了府,见兰茵正抱着珠儿赏花,含笑道:“我的戏演完了,该你上场了。”
兰茵一怔,勉强冲他笑了笑,眼底却毫无喜色。
祁昭亦收敛了笑意,小心翼翼地察看”
兰茵摇了摇头,神色微茫,将视线递向远方,如回忆些什么:“只是觉得本不该到这个地步……”
祁昭知道她将姐弟亲情放的极重,要这样算计心底总会过意不去,握住兰茵的手,确实半天无语。
想要劝可又不知该如何劝。
如在珍珑棋局里,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想动,可别人的招招计谋非逼得你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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