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安个子高,一直以来都坐在课室的最后一排。他们俩除了寥寥几次交往之外,就再也没怎么说过话,路上遇见的时候,乐明心会朝他打招呼,贺成安也会欲言又止地朝他笑笑,很浅很淡的笑,但已经很了不得了,贺成安对其他人几乎是没有表情的。
这种不一样,乐明心看在眼里,却没有过多的放在心里,毕竟他身边围的人太多,太热闹,贺成安就这样不远不近地在热闹之外。
贺成安也还没有走,手上拿了笔,桌上放着他老是拿在手里的那本素描本。
最近贺成安上课老是被老师点名,说他走神,问他到底在本子上画些什么。贺成安照例是对老师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被要求没收素描本,他还会甩门而去,把老师气得不轻,唯一能治他的,也不过是告家长这一条路,但贺靖也是拿他没办法的,除了骂他一顿,气急了拿藤条抽他,骂过抽过,他还是那个样子。
乐明心正要开口问他要不要一起走,贺成安却突然阖上本子站起来,椅子被他撞得往后移,发出响亮的声音。乐明心就这么一愣的功夫,贺成安就一手抄起本子,一手c-h-a兜里从教室的后门出去了。
当他也慢吞吞地往外走的时候,脚尖却踢到了贺成安的本子。
那本素描本正躺在教室的后门外面,脸朝下躺着,乐明心抬头去看,贺成安已经不见了,楼梯上也不见人,看起来是已经走了。
怎么才两步路的功夫本子就落下了呢。
乐明心把本子拿起来,想把卷起翻折的内页抚平,一眼就看到了雪白的纸上,画着的两株花。红色的j-i冠花,白色的水石榕,一红一白,细致入微。乐明心在心里赞了一声,后面一页也折了,于是他又往后翻了一页,上面画的却已经不再是花,是人。
是一个背影,只有轮廓模糊的上半身,脑后的头发翘起了一小撮。
好像窥探了别人的隐私似的,乐明心不敢翻了,猛地把本子阖上,下意识地左右看,发现走廊里空无一人,楼梯上也是,他才呼出一口气,耳根发烫。
他手里拿着那本素描本,三步并作两步地下楼,一路到了饭堂,乐明心都没见到贺成安,只见到了顺便帮他打了一份辣椒炒r_ou_,占好位置等他的李启。
“你跑那么急干嘛,”李启嘴里塞了一口饭,问他,“我不说了帮你占位置吗?”
乐明心坐下:“没听见。”
他手里拿着贺成安的素描本,像拿着烧红的烙铁,颇有些坐立不安,但又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连深究的勇气都没有。
他把本子递给李启,说道:“你待会儿帮我还给贺成安,你们同一个寝的。”
李启停下吃饭的动作,满脸奇怪:“他的东西怎么在你那儿。”
乐明心低头扒饭:“他落下了,被我捡到。”
李启拿着看了看:“这不是他见天捧手里的那本东西吗,那群女生都说他画画画得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乐明心忙叫住他:“别翻人家东西,记住帮我还给他。”
李启撇了撇嘴:“知道了。”
第18章
乐明心把手指轻轻点在那本素描本的封面上,有种时空倒错的失真感。他和贺成安真的认识了很久很久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他想得一时出了神,连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都没发现。
一只还带着水汽的手从他身后伸出来,按在那本素描本上。乐明心回头看去,贺成安赤着沾满水珠的上半身,浑身冒着洗澡后的热气,面无表情地将那本素描本拿起来,随手搁在高处的架子上。
乐明心本来是不打算偷看的,也确实没偷看,但气氛却尴尬起来。
他说道:“那个本子,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就在用。”
贺成安浑不在意身上的水珠,捞起一件卫衣就套上去,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好像还看过……”乐明心自顾自说道。
贺成安的动作停了停。
怕他误会,乐明心连忙接着道:“不是偷看,不小心……”
“行了,”贺成安打断道,“走吧,时间不早了。”
不等乐明心接话,他就已经穿好衣服,自顾自下楼了。乐明心坐在床沿上,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挠挠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去。
时间的确不早了,等两人坐在车上,往乐明心家驶去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了。路上的车依旧这么多,车龙走走停停。下过一场雨,整座城市都是s-hi润而清新的,地面上的浅浅积水反s,he着车灯路灯,五光十色。
乐明心坐在副驾驶上,手里还拿着自己的那个小花瓶,陶器上色之后的手感仍旧很粗糙,磨在手心里痒痒的。那朵贺成安亲手剪下来的月季花安安稳稳地c-比起来显得格外大的花冠随着车的行驶一颤一颤,乐明心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护住,生怕花瓣掉下来似的。
贺成安又不说话了,只是沉默地看着前面的路,时而干脆利落地打方向盘,好像又回到了乐明心第一回坐他车的时候。
乐明心有些泄气,也不想讲话了,紧紧抿着嘴,越想越生气。
这是干什么呀。
等到下车的时候,车里还是一派沉默。
乐明心打定主意一个字也不说,自顾自解了安全带,一手拿着花瓶,一手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车往自家楼下走去。走出去好几步都没听到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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