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我已相通了一切。我想死,老天不让我死。我想活,老天却让我如此这般地活着。既然无权选择,也无力改变,那就只能平静地接受,我随手拔动了一下琴弦,低吟着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是啊,这怎一个愁字了得。
我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远处,却忽见枫树后一白衣若隐若现,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我站起身来,费力地拖着右腿走出了房门。那枫树后却是空荡荡的了无一物,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立在树边发呆。
一片枫叶随风飞舞,缓缓地落在了我的肩头,我一弹指,它便飘然落地。又一阵劲风吹来,数片枫叶在半空中飘荡,我抬头看向树梢,叶子已落过半。秋已尽冬将尽,年复一年,什么时候才能是尽头!
兰清捧着一小碟蜜枣走到我身边,嬉笑道:“嘿,看什么呢?看的都犯傻了!”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突然开口问道:“安若松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兰清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个,吃了一惊,支支吾吾道:“不是告诉过你,到年底才能回呢!”
我又试探道:“哦,也没什么,我刚才在学琴,无意中看见园子里有一白影一闪而过,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兰清呆愣了半天,才干笑道:“哦,你看见的定是夜管事了,他是老庄主的远房表侄儿,现在是主管庄内大小事物的管事。和大爷一样也甚喜白衣,大爷还得尊他一声表叔呢!大爷出门特地托了他来照顾你,这许多日的药也都是他给你配制的。”
我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兰清,她左顾右看的,眼神乱飘,始终不敢与我对视。我想了想,“那能不能请他与我见一面。一来我要亲自谢谢他多日的照顾;二来我想问问他,我的伤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痊愈。”
看着兰清涨红了脸,我一声也不吭,最后她一跺脚,将碟子塞到我手中,“罢了,我这就替你去请他。”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房间里等待着,“姑娘可是有事要问在下?”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打开,兰清领着一个身穿白衣,面带黑色面罩的男子走进屋内。我看着那男子熟悉的身段和似曾相识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我恼怒地看了看兰清,她正得意的冲我吐舌头。
我转过头来,正色看着那男子赌气道:“那个夜管事是吧!谢谢你多日对我的照料,我伤已好了大半,回报你家庄主,就说我叨扰太久,不日即将告辞,大恩来日相报。”
我满心的怨气,你是安若松也好,要做这夜管事也罢,带着你的破面罩见鬼去吧。那夜管事颇为轻柔秀气地笑了一声,“在下这几日正为姑娘调制彻底除疤的药物,已初见成效,姑娘要走,我也不阻拦,只是何不再多等几日呢!”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扫过我脸上的伤疤。
一听此话,我心里似翻了江倒了海,一气一恼一惊一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心绪不定,沉默不语。夜管事满眼含笑地等我答复,一旁的兰清看看夜管事又看了看我,上前拉起我的手,“耍什么小孩儿脾气呀!你出去了能去哪呀!再说了你就那么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乖啊,在等几天,我们阿淇就能恢复以前的花容月貌了。”说完她还不忘轻拍了我的手背两下。
我嫌弃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兰清在一旁,“咯咯”地笑的花枝乱颤。“姑娘既然决定暂且留下,那在下这就告辞了。姑娘的药再有十天定能配好,请姑娘耐心等待。”夜管事收回凝视我的目光,恭敬地说。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背过身去,摆了摆手算是应答。然后像来时那样,兰清在前引着夜管事出了房门。
看着站在门外同兰清告别的夜管事,我似是随意地拨了一小段“归去来辞”。只见他微颤一下,顿足片刻,复大步流星的往园外走去。我看着那愈来愈远的白色身影,垂下了正抚琴的手,琴声嘎然而止,我对着漫天的浮云,幽幽地吐出压在胸中的一口闷气。
淇然自得:又“被昏迷”
十日后,那夜管事果然依约前来。我看着站在兰清身边依然是白衣黑面的他,嘲讽道:“哈,夜管事,就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他放下了手中的瓶瓶罐罐,看着我说道:“姑娘不知吗?这是老庄主立下的规矩,凡是我夜家子弟,未有家室之前是不得随意取下面罩的。庄内不只我罩这面罩,少庄主也要罩的。”
我撇了撇嘴,盯着他说道:“他不是姓安吗?那就算不得夜家人。”
夜管事摇了摇头道:“非也,少庄主虽是安家人,但自出生就被老庄主指定为继承人了,并为他取名为夜如游,所以少庄主亦是夜家之人。”
我不再作声,翻了翻眼睛,心道:若不是之前知道安若松的长相,我定会认为他夜家的人个个相貌奇丑,怕讨不到老婆才戴面具的,莫非这就叫朦胧美。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夜管事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正色坐好。
“敷药之前,要做一些特殊的处理,姑娘莫害怕,只管安心,不怎么痛的。”说完示意地看了眼兰清,兰清连忙掏出一粒褐色药丸喂进了我的嘴里。那药丸一入我口中,便立刻溶化了,一股又苦又酸的汁液立马盈满了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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