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宝凡只觉胃部异动,喉头发紧。
“小肖说,老吴刚给他电话了,为了这事儿他们公司明年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了,要是想继续合作,抽成得要另算。”罗域叹了口气,“你们知道,我最不爱别人跟我谈条件,既然如此,一拍两散也不是什么天要塌的大事儿,还能顺便告他们违约拿点小钱。但是呢……人自己做的事儿,后果也该自己负上一份,我要全替你担了,说出去,显得我们罗家小少爷多窝囊啊,对不对?”
罗域笑着问,继而又细思起来。
“这话怎么好像有点熟悉,我以前是不是说过?”
罗宝凡颜面神经已快失调。
这话罗域的确说过,两年前,原封不动,一模一样,而那次是刚成年的罗宝凡酒驾把人撞成重伤。
那时他刚拿了驾照,车是罗泰融送的,罗宝凡便出门作死嘚瑟,没想到撞倒了街边的一个流浪汉。人没死,愿意私了,就是狮子大开口要赔得不少。然而以罗家的财力,这点钱根本不是问题,可前提是如果罗域不知道的话。
罗域不点头,罗家没人敢替罗宝凡出这个钱。罗域却也不是个吝啬的,他只是有个条件。怎么说也是罗宝凡伤害了人家,在罗域看来,弟弟应该给对方一点真正的关怀。于是,罗域一拍大腿决定让罗宝凡亲自去照顾对方一段时间。
前后是七天、八天,亦或是十天,罗宝凡已经记不清了,因为这短短的几日于他几乎像是一辈子的噩梦。
车子当时起了火,罗宝凡没事,却将对方烧得不轻。罗域安排了最好的养护机构,然而罗宝凡的亲手照顾却还是包括要给那个烧伤病人擦洗、换药,甚至是清创……
占满整个世界的溃烂的伤口,流满双手流满全身的无止尽的脓血,还有永远不会停止的刺耳的嚎叫shen吟,这一切的画面至今都是罗宝凡午夜梦回时的恐怖记忆。他愤怒过,拒绝过,可这些暴力反抗在罗域面前屁都不是,他只是告诉逃无可逃的罗宝凡,他逃出去一天,就在里面多待一年。
这样下去,说不准哪天我们罗家就培养出了一个救死扶伤医术j-i,ng湛的大伟人?
罗宝凡永远记得罗域当时看着自己说这句话是眼中那期待又寄予厚望的闪亮目光。也是这张脸在罗宝凡的心里烙下了难以磨灭的y-in鸷烙印。
时至今日再被提起,罗宝凡的害怕终于掩藏不住,他紧紧捏着裤边,焦急地对罗域道:“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打架,我一定好好念书,好好做人……”
罗宝蝶也在一旁抑制不住的呜咽起来,一边哀求夹一边哭泣,双人夹杂和声的效果比方才的电视还要热闹。
伴着这样独特的背景音,罗域仍旧神态自若地给晓果分类着拼图,面上的神色甚至是温柔的。
直到一声清脆的“啪嗒”响起。那是手掌抽打在皮肤上的动静。
罗域转头瞥了瞥身边空了的椅子,又望向罗家姐弟的方向,原来坐得好好的晓果不知何时竟走到那里。
站在罗宝蝶面前的晓果双手夹在背后,肩膀防备得微微拱起,脚边则躺着一张孤零零的纸巾。
罗域扫了一圈,收起了笑容
“晓果。”
听着罗域的呼唤,晓果立刻跑回了桌边坐下,他脸上虽没有太大的情绪,但是从那垂下的瞳仁里能看得到一丝懵懂的委屈。
“姐姐……哭了。”晓果轻轻地说。
罗域抓起他的手,能看见上面有一块被抽打到的红痕,罗域轻轻地替他揉着,一言不发。
罗宝凡隐隐知道自己又闯了祸,他想解释是那傻子莫名其妙跑过来伸手的,谁知道他想干嘛。可是说到底罗宝凡还是因为被罗域压制得起了惊惧的怒火,一见晓果靠近,便没能控制得住。
这个蠢货的良好待遇,更衬出他们两人的凄惨境地。
凭什么?!
可罗宝凡心内再不忿,面上还只能努力解释:“我、我不是故意打到他的……”
罗宝蝶也心急慌忙地捡起地上那纸巾,不管脏不脏就往脸上擦。
“谢、谢你……”
她想对晓果挤出笑容,表情却只显得扭曲。还真被二婶那乌鸦嘴一语成谶了,他们难道已经低贱到要寻求一个傻瓜的怜悯了吗?
罗域把人揽住,低头问晓果:“疼不疼?”
想给对方递纸巾却反而被打了手,受到打击的晓果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刚才有点疼,现在罗域揉揉已经不疼了。他往罗域身边靠去,又从对方的手臂间隙探出眼睛偷偷看着远处的两人。
罗域道:“以后看到陌生人,不要随便靠过去,知道吗?”可是他大概忘了,那时候请晓果吃西瓜的自己,应该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晓果还是乖乖地点头。
而不远处听见这话的两人,那脸色可是十足j-i,ng彩。
“行了,话是那么说,你不还是我弟弟嘛,我不可能不心疼。”
前一秒还是“陌生人”,后一秒又变成了“心疼的弟弟”,饶是两人早就习惯了罗域的脾气也有点转不过弯来。
罗域用一种和蔼的语气对罗宝凡道:“你打架,不去上课,说到底也是因为不喜欢学校。按我看来,要是不喜欢就别委屈自己了。我已经替你办了退学手续,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烦心事了。”
此话一出,罗宝蝶的眼泪只流得更汹了。
罗宝凡虽不是名校出生,但到底是个求学的地方,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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