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还没人对我这么温柔地吹伤口。”姜寒渔说。
司念有些沉默,姜寒渔身上的伤疤太多了。从前吧,有人跟她讲,女孩子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留了疤就不好看了。她不理解姜寒渔现在的生活,可也愿意讲这话送给她。“别去打架了,你也是个女孩子,身上有疤不好。”
姜寒渔背对着她,司念没有看见这一刻姜寒渔的表情。“跟你说这话的人应该温柔,是你妈妈吗?”
这一次,司念拿着棉签的手微微顿了顿,“不是。”她说,她家里从前那些事情只要姜寒渔去打听一下就知道,现在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我都不记得她是什么模样,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我了。”她爸爸是个军人,当军嫂当然比作普通人家的妻子更加辛苦。要忍受聚少离多不说,抚养照顾孩子几乎都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最后她受不了年纪轻轻的就这样为了孩子赔进自己这辈子,一走了之。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后来,直到……
“直到我爸去世后,我没有监护人,我爸爸之前的部队里的人帮忙找到她的消息时,才知道早在多年前她就已经二婚,不过现在也没办法抚养我,她也去世了。听说,是生第二胎的时候情况不大好,手术台上离开的。”司念轻轻说,所以,这世界上真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刚才那句话是我小学时候的一名教体育的女老师说的。”司念轻笑一声,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她想,姜寒渔应该小时候比她幸福多了。至少,姜母看起来就很温和。
背上的伤痕差不多已经擦完,“转过来吧,前面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司念问。
姜寒渔转身,刚才一直听司念讲话,她一直沉默,现在转过身,她眼里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姜寒渔没有回答司念的问题,反倒是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司念,对不起。”
乍然听见眼前的人的道歉,司念不是不意外的。她几乎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撼地看着姜寒渔,“嗯”
姜寒渔像是觉得有点别扭,重复这话她觉得说不出口,却又对上司念那双亮澄澄的眼睛,仿佛被卡在咽喉处的话又活了过来,“之前的事情,对不起。”这是十多年来,她难得说出来的道歉的话。一直觉得所有人都亏欠了自己,看不起被徐然从外面带回来的女生,同时心里又很清楚,对司念的讨厌和憎恶也是源于害怕。徐然没有自己的孩子,而她不是徐然喜欢的模样。司念来到家中,姜寒渔又是愤恨又是无奈。当然这些她不会想对司念讲,只不过现在听见她也是被妈妈抛弃的小孩,心里微微觉得难受。
这话让司念拿着棉签在药罐里挑着膏药的手一停,“哦。”她没说要接受还是不接受,但这样子,态度已经算是比较明确。
姜寒渔不由想到先前她被乔涟设计然后一起去办公室后,乔涟在班主任的要求下给她道歉,她也是这样一幅模样,显然是听见你的道歉可是她没打算要原谅的意思。
“以后我们装作不认识就最好,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可以吗?”司念平静说着这话,手里的棉签已经压在她的肩头。
身上传来的凉意让姜寒渔回神,她在心里苦笑一下,司念果然还是司念,外表看起来比谁都温顺,而内里,比谁都桀骜和不服管教。只是她表现得太乖了,让人找不出来错也没有让人发现她倔强得不行的一面。
从卫生间出来,司念脸色有些微微发红,姜寒渔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还在里面问她都是女生又没有什么不一样她为什么害羞,司念也说不上来,她从未跟谁有这么亲近过。姜寒渔走在她身后,脸上没了来时的笑容。
对自己的道歉司念没有接受,她不感到意外,但心情不好是因为听见司念那句以后她们还是要装作不认识各自生活的话。相处几月来,好似她们的关系一点都没有更进一步。唯一的变化是她跟司念的关系从恶化又回到了恶化前,这样看起来,好像还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生活似乎回归平静,因为姜寒渔的关系,司念在南高的生活还不错。至少来说,没有再有谁像是之前乔涟来教室找她麻烦的事了。而且,自从那一次在卫生间帮助姜寒渔上药后,姜寒渔还真就做到了她说的各过各自的生活。这段时间里,姜寒渔都没来打扰过她,当然也没有别人来打扰她。
很快,就到国庆节了。
在放假之前,南高毫不意外的组织了九月开学以来的一场月考。
司念席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一直是个优秀的学生,上课认真听课,从前学业基础也还扎实,就算真有什么地域上的知识偏差,也因为那一次暑假补习拉平了。同样觉得没问题是姜寒渔等人,考试成绩对她们而言,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里。
一结束考试,赵乔就朝着司念冲过来,脸上写满笑意,声音带着欢快:“司念司念,国庆节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玩啊!”虽然她已经被姜寒渔警告多次不要去招惹司念,可赵乔完全将这话当做耳边风,像是没听见一样。现在司念在赵乔的心里可不是只有七块五毛钱的交情,而是一盒巧克力的交情。
在赵乔身后,姜寒渔等人也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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