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紧,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潘清已走了过来。
“什么事?”潘清问周少瑾。
她笑容温柔,举止大方,看上去依旧一副清雅的模样,可在周少瑾的眼里,她如戴着面具的伶人。
“吴家大小姐说,她看见我单独和许表哥在一起,”周少瑾说着,毫不掩饰地渐渐露出个讥讽的笑容,“还说,清表姐也看见我和许表哥单独在一起了,我就想当面锣,对面鼓地问和清表姐问清楚:我明明没有单独和许表哥在一起,清表姐怎么说看见我和许表哥单独在一起呢?清表姐这不是造谣吗?”
她说着,表情已变成了满腹的委屈,心里却道:你吴宝璋说事情揭过就揭过,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潘清大惊,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望向吴宝璋的目光中顿时变得锐利如锋:“吴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什么时候看见周家二表妹和许表哥在一起了?你也是官家小姐,识字断文的人,说话可得负责任!我一直呆在外祖母身边,中途出去一趟,也不过是奉母之命给哥哥递句话,在座的诸位长辈都可以给我作证,你信口开河的,却足以坏了我们表姐妹之间的关系,哪有像你这样在别人家做客却挑拔着别人家姐妹关系的?莫非这是你们吴家的家传不成?”
一席话不仅置疑了吴宝璋的人品还置疑了吴家的教育,最最重要的是,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没有藏着掖着,站得笔直,正气凛然,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让厅堂里的人听个清楚。
把潘清拉进来和吴宝璋过招,真真再对不过了!
周少瑾悄然地向后退了一步,把主战场让给吴宝璋和潘清。
吴宝璋做梦都没有想到周少瑾两面三刀,当着自己的面说得好好的,眨眼就翻脸无情把自己给卖了。她惊骇之余,在心里把周少瑾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又不得不应战,硬着头皮笑道:“潘小姐,这完全是周家二小姐误会了。我在牡丹台听到马班主唱‘夜奔’的时候,突然有些头昏,就出去走了走,因贪念牡丹台的好景致,不知不觉地走进一条甬道……”
既然你不给我留余地,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她决定威胁威胁潘清。
可她却忘了,这是程家的主场。
没等她的话说完,得了丫鬟报信的姜氏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厉声问潘清:“清丫头,吴家大小姐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你母亲不过是让你去给你哥哥传句话,你怎么牵扯出周家二小姐和许大爷来?”
看是训斥,实则是在为潘清作证。
吴宝璋暗叫糟糕。
她没有想到程家三房的长辈来得这么快,更没有想到的程家三房的长辈竟然会这样公然的护短。
吴宝璋进退不得——争辩,她人微言轻,相比程家三房的长辈,在场的人会相信谁?不争辩——就是承认了潘清对她的指责,到时候“喜欢搬弄口舌”、“吴家的姑娘没有教养”这两顶大帽子她是戴定了。
一心想为亲生女儿结门好亲事的继母岂会轻饶了她?
只怕就算是有哥哥帮着说项,父亲也会勃然大怒。
她想想就觉得通体生寒,忙低下了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厅堂里有人皱眉,有人低语,也有人劝:“吴小姐,快别哭了!今天可是程家老祖宗的生辰……”
吴宝璋却哭得更起劲了。
她就是让别人看看,三房的大太太在怎么欺负她!
姜氏心中大怒,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不得不笑上前揽了吴宝璋的肩膀,柔声劝道:“你这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是不是清丫头欺负你了,你快告诉我,我帮你教训她……”
潘清愕然。
她没有想到吴玉璋的反应这么快,她顿时心里生几分悔意来。
潘清和潘濯分手之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哥哥,人都走到了牡丹台,又折了回来,远远地就看见她哥哥跟着程许进了要中的一条小道,吴宝璋却和程许的随从丫鬟笑语盈盈地说着话。
潘清记得很清楚,她出来的时候吴宝璋正坐在吴夫人身后听话,可等她回去的时候,吴宝璋却出现在了她和哥哥说话的地方。
她之前心里还有些不敢确定,可当周少瑾喊了她要和吴宝璋对质的时候,她明白过来,不仅吴宝璋听到了她和哥哥的谈话,就是周少瑾,也有可能听到她对哥哥说了些什么。
可不管怎样,周少瑾却是自己人。
怎么也得打发了吴宝璋再和周少瑾计较。
所以她想也没想,立刻站在了周少瑾这一边。
但现在看来,这个决定也许是错的——周少瑾性子懦弱,没有什么主见,她虽然没有什么地方救得到周少瑾,但也不喜欢身边有个什么事也帮不上忙还会不小时拖你后腿的。吴宝璋却不一样,心计,手腕,甚至是反应,都是一等一的。这样的人纵然不能成为朋友,最好也别成为敌人。
潘清有了放吴宝璋一马的打算。
她看了周少瑾一眼,上前拉了姜氏,嘴角微翕,正准备说话,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少瑾猝然上前,顺手就指了个丫鬟道:“去帮吴家大小姐拿个帕子来擦擦眼泪。”然后转身对吴宝璋柔道:“我在程家住了这么多年,程家的长辈并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跟长辈说了,长辈定会为你做主的。这样哭哭啼啼的,别人不免要误会泸舅母欺负了你。吴大小姐难道这是要学御史死谏不成?”
最后一句,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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