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叶无道的霍然起身,远处那桌准备坐下的人中有不少人认出了他,有面如死灰的,有恨不得挖叶无道心肺的,有神情玩味的,人间百态,各种视角一一呈现。
“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烤鸭,别闹得太大,扫兴。”叶河图漫不经心道,夹了一块鸭肉到杨凝冰碗里。他只是看了眼那位风骨遒劲的老人一眼,就再懒得理会这批在外人看来就是人中龙凤的男女老少,一门心思帮杨凝冰挑肉质最好的鸭肉丝。
叶无道也不表示,抱着小琉璃径直走向他们。
“姐夫,什么来头?”杨宁素小声道。
“道貌岸然,被服儒雅.行若狗,跳梁小丑。”叶河图一口气给出四个相当贬义的词汇来形容赫连家成员,也许对他来说缺了赫连神机这样一位可敬的赫连世家,就跟娼窟无异。
“‘被服儒雅.行若狗。’这话说重了吧?”杨凝冰皱眉道,她听到叶河图如此评价也不禁朝那批人再次望了望,身边这个男人虽然总有点冷眼旁观世人的味道,但对人对事犀利到近乎刻薄的评价依然很少很少。
叶河图耸耸肩,不作解释。
“那老头应该就是琉璃爷爷的亲兄弟。”叶晴歌托着腮帮,神情略微慵懒,凝视着叶无道的背影。
杨凝冰释然,联想到琉璃和她家人的遭遇,她对这群赫连家的人就再没有半点感觉。连憎恶都不屑。
叶无道走到那桌刚坐下地人面前,脸上挂着挑不出半点缺陷的笑容,明明在笑,却阴冷森寒,味道比起诸葛琅骏和赫连兰陵这两只笑面狐狸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琉璃依偎在他怀中,那双水晶眸子再没有在观唐别墅第一次见到赫连家的伤痕,有的只有麻木。痛彻心扉的大痛大悲后,既然没有仇恨,那就只有麻木了,若非小琉璃心如明镜琉璃,按照常理任何一个孩子的心理早就畸形到可怕了。
佩玉男子斜瞥了一眼叶无道,便埋头点单,且不论其为人,修养和定力确实都绝非一般人所能媲美。
坐在他身边的绝色少妇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本来红润诱人地精致脸庞瞬间就褪去妩媚。换上一股柔柔弱弱的楚楚可怜,令人情不自禁生出一股怜香惜玉的冲动,只是眼波底隐藏着一股羞辱的恨意,令人心惊。也是,能够进入赫连家的女人又岂会是简单的花瓶。
佩玉男子跟绝色尤物的女儿死死抓住她母亲的手,倔强地盯着叶无道。
萧聆音的表情至少在表面上很镇静,内心如何,女人心思,谁都猜不透。
“你就是赫连鲸绥?”叶无道盯着那正襟危坐的白发老人,语调轻狂。
“叶正凌地孙子。叶无道?”
那老人也不动怒,抬头凝视小琉璃,很淡然地朝叶无道招了招手,道:“坐。”
一般人不晓得南方的太子真面目。上得了台面的多半知道是杨家叶无道,而真正上位者则明白,叶无道是叶正凌的孙子,而绝不会当面说叶无道是杨望真的外孙。银狐的手段,不是现在那批孩子能体会的。
“位置脏了点,坐就不坐了,因为我知道擦也擦不干净的。”叶无道语气逐渐平静,赫连鲸绥的不动声色让他很满意。这样的对手才够资格,若赫连鲸绥一见自己地狂妄就勃然大怒,那只能说这个能把赫连神机赶出家族的老头名不副实了。
“我们赫连家的这一代人沉稳有余,自负不足,比不上你。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没有资本,一味的自信也让人觉得面目可憎。”赫连鲸绥微笑道。在佩玉男子地搀扶下缓缓起身,他来了出人意料的一出自揭其短,不过他是如今赫连世家的家主,他这么说,谁敢有意见?
那位在赫连家官塘别墅栽花弄草的老管家跟叶无道一样老道熟练地切起烤鸭,手法娴熟,用刀精准。
叶无道望着这位颇有魏晋朝隐士遗风的老人,他对这位家主的立场真的有点琢磨不透了,如果东方冷羽给的资料没有问题,那么被他诛杀地赫连赢录就是这个赫连鲸绥的亲生儿子,而且是唯一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怎么会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叶无道想要从他细微的神情变化瞧出端倪,这样的老人要么是大善大慈要么就是大奸大雄,他相信后者地概率要大很多很多,俗话说事出无常必有妖,这样的老人当得大奸近妖这个评价。
“孩子,听说你叫琉璃。好,很好。”赫连鲸
绥不理会叶无道的尖锐眼神,拄着怪杖缓缓走到赫连琉璃眼前,步履蹒跚,身形清瘦,若非眼神坚毅,谁都会认为这个神态沧桑的老人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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