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媚娘被叫醒时,天刚蒙蒙亮,屋里还点着灯,王妈妈和翠喜翠思早已环绕在床前等候她起来,一身边,昨晚搂着睡的小家伙不见了,惊道:
“我儿子呢?”
王妈妈说:“娘将恒哥儿抱去了,大起床罢!”
秦媚娘松了口气,在棉被里扭了几扭,伸了个懒腰,痛苦地哼哼着:“好妈妈!还早着呢,让我再睡会……”
穿到古代做个大容易吗,又不用上班,睡个懒觉总可以吧?
“不行啊大!”王妈妈上来将罗帐捺起:“候爷昨夜嘱您早起给老太太请安,不去可不行。方才翠思走去看了,候爷那边已亮灯,想是也要往上房去的,得赶紧些,跟了候爷一道走才好!”
候爷昨夜肯来房里,那样细致地做了交待,显见他很在意外边人如何看待大死而复活这件事。候爷向来看重面子,与大之间淡漠到那种地步,仍顾全夫妻之礼,坚持每天来看一看病妻,给人以夫妻和睦的感觉,大病死,做为战场上杀人如麻,惯看死伤的冷血将军,他不流一滴眼泪,没表现出一点悲伤之色,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不会有人因此说闲话。而大这般好转来,把以前的所有事情都忘记,还一点都不惧怕候爷了,候爷拿她没办法,王妈妈不傻,怎会想不到这里面的转机?
既然不记得从前事,就当她没有从前!
王妈妈打定主意:得尽量劝导大对候爷恭顺温婉,言听计从,这样,候爷就没理由轻待,那么在这候府里的日子,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难过!
秦媚娘睁开眼:“候爷他起来了吗?”
“应是起来了的,候爷在军中多年,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也没耐心等人,大快起来罢!”
秦媚娘吸了口气,恒儿的爹,那个言语不多,英俊冷淡的男子,无形中总给她一种压力,仿佛她欠他什么似的,让她不能不对他有一点忌惮,不是夫妻么,成婚不过一年多,第一胎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该很高兴很疼她才对,干什么总给她寡着个脸?
唉!管他呢,早知道古人男尊女卑,什么夫纲父纲害死人,眼下不能得罪这位老公,初来乍到,这世界太陌生,得先抓住他做靠山,王候将相,他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威远候,不是一般的尊贵,依附着他,有一个诰命夫人身份,社会地位很高的吧,至少吃穿不愁。为了恒儿,为了自己,乖乖听话吧,以后的事情,再看着办。
在心里数到三下,翻身爬起来,她可不习惯当着丫头们的面往铜盆里吐漱口水,套了外袍,自往内室去洗漱。
王妈妈一力催促,翠喜给媚娘梳头挽发尽量求快,手都有些发颤,梳了个繁复的倾髻,谁知媚娘看着不喜欢,要拆下来另梳一个,翠喜瞟一眼王妈妈,轻声道:
“候爷怕等得不耐烦呢,以前惯常梳这个髻的!”
媚娘不依:“总梳一种样式岂不是闷得慌?换一个!”
翠怜收拾好床铺,匆匆走来:“我给梳一个别样的!”
她往手上抹些桂花油,手脚麻利,不一会便梳成一个清爽绮丽的飞仙髻,媚娘很满意,选了几样致华贵的珠宝首饰戴好,穿上大红绣金丝海棠缎面絮丝修身中袄,配条杏色姚绫八幅裙,左右手腕各套上金钏翡翠玉镯,颈间佩了攒八宝璎珞金项圈,珠光宝气,流光溢彩,通身富贵逼人,娇艳养眼。
王妈妈使了翠思来往探看,把时间掐算得准准的,这边才扶了媚娘走出门来,徐俊英刚好经过,停下脚步,等她行礼问候过了,便领头往外走,王妈妈和丫头们在旁偷看他表情,暗自松了口气,赶紧扶了媚娘跟在后面。
出得院门,媚娘不要翠思扶,紧赶几步,追上徐俊英,徐俊英却走得更快些,厚底犀牛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喳喳声响,媚娘穿了双小巧致的羊皮靴,款款而行,趁他不注意,爱往松散没人踩过的雪堆走,悄无声息,感觉十分好玩,她前世生活的那个城市极少下雪,这样厚实的大雪没能尽兴玩一玩,实在不甘心。
走到一半,忽然想起儿子来:“哎呀,我们没带恒儿呢!”
徐俊英皱眉道:“恒儿哪能醒得这么早?待会娘自会带了他来,我们得先到祖母房里去,等候祖母起床,陪她老人家用早膳。”
“祖母还没起床?”
“应该没有。”
“那我们去这么早,不是要白白坐等?”
徐俊英看她一眼:“原该如此!你为长孙媳,更应该入内服侍祖母梳洗——以前,不是做过吗?”
媚娘垂眸,她要能记起本尊以前一点点事情,就好了。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徐俊英唇角微扬,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却也诱人得紧。
媚娘长长的眼睫眨动一下:“死而复生,前尘往事,都记不起来了!王妈妈说我病了一个月,让候爷担心受累,实在是对不起,病痛中身不由己,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候爷多担待!”
徐俊英微侧脸,冷冷看向跟在后头十多步远的王妈妈和翠喜等人,轻哼一声,秦媚娘的陪嫁,个个都是人,人前一面,背后一面,每次见到他仿似老鼠遇见猫,当他不知道她们心中有鬼。如果说秦媚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她们,会不会跟着学乖些?
执意娶秦媚娘,原也为一点少年心,她生得如此美丽,谁不爱慕,谁不想占为己有?还以为是个福呢,没想到却成他一辈子的耻辱!
但他又怎肯让人窥知这样的丑事?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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