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暮鼓敲响,苏园园在同僚们的簇拥下,去到八仙楼吃饭。
连日来的操劳,让苏园园的脸色有些苍白,面对同僚们的劝酒,她只是礼貌性地喝了两口,就没有再碰酒杯了。同僚们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好玩得太过火,酒过一巡后,便各自玩开了。
划拳的划拳,行酒令的行酒令,场面很是热闹。
等到大家都喝得有些醉了,苏园园便找了个机会,起身告辞。
回到安国公府,苏园园照例去远香堂请安,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臭味。今天轮到荣华郡主侍奉老太君,向来娇生惯养的郡主从未侍奉过人,更别提对象还是个行动不能自理的老人,端茶倒水她还能勉强做好,但是服侍对方大小便这种事情就完全不行了。
苏园园绕过屏风,就见到荣华郡主脸色难看地站在旁边,死也不愿一靠近床榻,看向老太君的目光充满嫌恶。李春茹带着两个丫鬟正围在床边,手忙脚乱地给老太君换裤子,臭味渐浓,郡主捂住口鼻,终于忍不下去了,扭头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李春茹抽空回头看了苏园园一眼:“这里乱得很,七姑娘先出去稍等片刻,等奴婢们整理干净了您再进来。”
苏园园捋起衣袖,走过去:“我帮你们吧。”
说着,她就端起床边的痰盂,走出房间,交给外院的粗使丫鬟处理掉,接着又回来帮忙整理脏乱的床铺。
李春茹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苏园园,心里涌起一股欣慰之情,俗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孩子平日里话不多,也不太会讨好别人。看着很不起眼,但却是个真正有孝心的好孩子。
李春茹看到苏园园手腕上的佛珠,忽然明白了老太君当初要将这串贵重的佛珠送给她的原因了,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和蔼。
收拾好床铺之后,两个丫鬟带着脏掉的被褥衣物离开,苏园园洗过手,又用温热的湿帕子给老太君擦拭身子。
做完这些,苏园园出了一身大汗,离开远香堂,回到梧竹幽居里。她匆忙洗了个热水澡。倒头就睡,一觉无梦,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好在今天是沐休。苏园园不用去司工署报道,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精神充足,脸色比昨日红润许多。
洗漱完毕,她去远香堂和倚玉轩请过安。随后回到梧竹幽居,写了封书信,寄给北宁的大舅公一家子,想了一下,她又另外写了一封比较简短的信,寄给苏辰那家伙。
下午的时候。苏园园打算去倚玉轩找龙氏谈谈藏宝图的事情,没曾想到,人才刚出房门。梁管事就匆匆跑来叫住她,说是安国公有急事找她,请她速度过去一趟。
苏园园虽他去到倚玉轩的书房内,安国公苏明贤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见到她屈身行礼。也不叫她起身,直接就沉声问道:“你在北宁城里修建了学堂?而且还是以私人的名义?!”
苏园园愣住。如实说道:“是的。”
“你……你让我该说你什么才好?!”苏明贤没好气地瞪着她,三寸山羊须微微颤抖,“善良是件好事,但你也该注意分寸!你知不知道,依照南楚例律,学堂只有通过翰林院的审核,拿到礼部颁发的正式文书才能动工建造。现在已经有人将此事草拟成书,上奏皇帝陛下,说你身为朝廷命官不经审核私建学堂,知法犯法,意图收买民心,图谋不轨。若是罪名被坐实,你不但乌纱帽难保,甚至可能会被发配边疆,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苏园园的脸色渐渐发白,犹自不敢相信自己做好事也能做出麻烦来,她抬起头来,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帮帮北宁的老百姓,让他们能有个地方念书,从没想过要图谋些什么……”
“如果是别人做这事,或许还能周旋一二,可你别忘了,在你的身体里,有一半西夏王族的血统。”
苏园园的血液渐渐冷却,手脚冰凉:“您的意思是,有人怀疑我勾结西夏,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不是小事,他们没有真凭实据,不敢随便乱说,”苏明贤的神色越发沉重,“但是,他们不说,不代表陛下不会如此猜想。自古帝王多猜疑,倘若陛下真的对你动了猜忌之心,即便没有证据,也会秉持着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的原则,想办法将你处理掉,以绝后患。”
苏园园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当初我在建造学堂的时候,北宁刺史并没有告诉我学堂要通过审核,而且学堂是当地官员们一起捐款修建的,收买民心之所根本是子虚乌有。”
“可是北宁刺史送上来的修建账本里面,你的捐赠金额最大,出力也是最多,那些当地官员也都作证,说自己是在你的威逼利诱之下,不得不出钱捐款,并非完全出自自愿。”
苏园园气得嘴唇微微颤抖:“他们这是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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