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萍刚将被子晒在院子里扯的麻绳上,这时杜飞竟从外面冲了进来,身后跟着跑进来的还有依萍,二人皆是一脸的焦急与紧张,杜飞完全无视一旁的秦天走到心萍面前声音颤抖的说:“心萍,依萍有天大的事情要找你。”
几天以前,心萍在来这里上班的路上被杜飞和何书桓遇到,那天杜飞便一路追到了收容所里来,在知道心萍已经不去大上海唱歌而是在这里上班之后,几乎每天下午都要赶在心萍下班之前跑来,理由更多种多样,不是说要给大爷大娘送新式的点心就是要给小朋友送一些书籍与玩具什么的,而心萍见他很会在老人和小孩面前耍宝逗大家开心,于是就随他去了。
可是现在他带着依萍这样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确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在看到二人紧张的表情后,依萍看着怔住的心萍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面色紧迫而凝重,她说:“妈要走了,你难道不打算再见她一面吗?”
心萍闻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小步,这怎么可能?傅文佩怎么会死?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满脸伤心的依萍,惊愕的忘了呼吸。
秦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刚毅的唇死死的抿着,沉冷的目光向天边,上天为何对她如此残忍,他要怎么做才能减少世事对她永无休止的伤害!
心萍努力镇静的告诉自己,傅文佩一生清苦,无论她现在是不是最初的心萍,如果能让她在弥留之际见到了自己本以为失去的女儿,至少会走的欣慰一些吧。
心萍不敢再迟疑的一把反握住依萍的冰冷手,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在哪间医院,快带我去。”说着就迈出步子拉着依萍往大门走去。
这时依萍突然挣开心萍手叫道:“姐!你终于步承认你是陆心萍了!”
依萍说完之后竟放声哭了起来,那满带笑容却激动而愤怒的哭泣让心萍意识到依萍刚才撒了慌。
可是,看着眼前这因为自己承认了身份而喜极而泣的女孩,心萍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可是自己的妹妹呀,她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有着一样的父母,她哭泣的眼泪是那样的真挚、喜悦,眼前的一切像一记旱空的响雷般让心萍几近干涸的心灵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这般牵念她的人。
她忍不住轻唤,“依萍——”
依萍抬眸止了哭声,然后一下子扑进心萍的怀里将她紧紧抱住,她笑着、抽噎着,在心萍耳边确定的说:“姐,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姐,自己的亲姐姐我怎么可能认错,姐,妈如果知道你还活着,她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但是这个柔软却用力的怀抱在告诉她,从这一刻起她在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份姐妹亲情。
“姐,我带你回家。”
心萍听到这几个字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眼泪,伏在依萍的肩上啜泣起来,原来,她还有一个有妈妈有妹妹的家可以回。
杜飞在一旁看着这一幅姐妹相认的画面感动的眼眶湿了好几次,他一手拿着眼镜一手拿着手绢在脸上胡乱的眼眼,却一直在咧着嘴傻笑。
而秦天看着心萍浅浅起伏的肩膀,心里不禁感激依萍,感谢她让心萍从现在起拥有了一份他给不起的温暖。
——
当依萍将心萍带回到家的那一刻,傅文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上苍又将她的女儿还给了她,不敢相信她当日葬身火海的心萍又好生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她竟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晕了过去。
心萍坐在傅文佩的床头,手里拿着一条热毛巾认真的擦拭着傅文佩的睡颜,她比起六年前老了许多,额头上的皱纹已很深刻,心萍一条条轻轻抚过,这一条,是她失去自己这个女儿时刻上的,这一条,是她们被迫离开东北时刻上的,这一条,是她带着依萍离开陆家时刻上的,这一条……
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她到一刻才清楚的了解到自己这许多年的执念对眼前的母亲是何其的残忍,她忽略了无论时间、空间如何转换,母爱永远是最恒久不变的。
傅文佩幽然转醒,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日思夜念了数个春秋的女儿,而此时她脸的上晶莹的眼泪让她的心狠狠收紧着。
“妈,我是心萍。”
傅文佩看着心萍,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一声声唤着:“心萍,心萍——”然后将她按在自己的口,生怕她会再次离去。
劫后重逢,母女二人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而依萍已经开心的去买菜了,她准备亲自下厨来庆祝姐姐回家。
心萍将这些年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了傅文佩听,在母爱面前她终于敞开了尘封多年的心扉,这些年她的痛、她的苦、她的恨,她都说给了她的妈妈听。除了,那一夜。
傅文佩的手一直紧撰着心萍的手,心萍说到痛处她会比她还要痛,不过,终是要感激上天仁慈,让她的女儿如此完好又美丽的回到了她的身边。
“妈,至于我被魏光雄带到上海来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依萍了。”心萍躺在床上将小脸窝在傅文佩的怀里如是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被依萍知道了,以她的脾气恐怕一定去那边闹的天翻地履的。”傅文佩的声音一如即往的温柔,只是现在多了份浓到化不开的宠爱。
“妈,这些年你和依萍受苦了,原谅我一直没有回来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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