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睡到了几点,迷迷糊糊的睁眼醒来,只觉得腰上轻轻搭着个什么东西,挨着自个儿。
睁眼一瞧,倒是陆长安躺在旁边,身上胡乱穿着昨晚的衬衫,连睡衣也没换。
程亦风见状皱了皱眉头,身子动了一下,陆长安抬了一下眸子,又闭了一闭,然后才重新睁开,凑过来笑着讨了个亲吻,“怎么不多睡会儿,昨晚上我回来,见你都睡得熟了,可见是出去一趟奔走的累了,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他这样的温柔体贴,程亦风原本心里是不大痛快的,如今却不好发作了,只得点了点头,淡淡道:“没什么事儿,醒了便起吧。”
陆长安拉了他一把,笑道:“再躺一会儿罢,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情,今天是周末,军部也要休息放假的。”
程亦风道:“我不睡了,躺着也睡不着。”想想,又补了一句,“你要是还困着,就躺下罢,我去告诉老徐,让他先不备你的早饭了。”
陆长安打了个哈欠,撑着枕头道:“你别忙了,要是饿了,就摇铃让他们把早点送到屋里来用。这偷得浮生半日闲,多么难得又美妙的事情,你干嘛还净想着躲呢?”
“是你困了,我又不困,做什么还要我陪你一起躺着?”
陆长安同他说了几句,见他脸色并不很好,不似平常的温柔和气,心里就已经大概明白了几分。他鲜少能见着程亦风吃味的模样,以往总是他为了程亦风恼的要命,如今抓住了机会,难免就想逗弄他一番。
于是便煞有其事的说道:“昨儿你几点睡下的?我在书房里头,也没去接你进门,实在是对不起,你不会因为这个,心里头不愉快吧?”
程亦风愣了愣,皱眉道:“胡说什么,你那里看出我不愉快了?一大早的就发疯,看来果真是还没清醒。”
陆长安笑道:“我昨儿个回房这么晚,你就不问问我,在书房都跟什么人,聊了些什么?”
程亦风的手被他攥着,下巴却偏向一旁,垂着眸子道:“又有什么好问的呢?”
陆长安伸手从后抱着他,亲昵道:“对我就这样放心?还是说笃定了我对你一心一意,不敢在外头沾花惹草的?”
程亦风道:“我可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你不要用你的念头又来揣摩我了。”
陆长安哈哈笑道:“看看你这个别扭的样子,就知道你心里头不痛快,昨儿个虽然是方静芝过来,却不是为了什么私情的。”
说完这句话,却好像卖了个关子似的,又不肯说了。
程亦风被他撩拨的想开口去问,却明明又知道这人是刻意为之,心里头难免生出几分不服气的较劲来,嗯了一声,便不再接话了。
陆长安见他不问,笑吟吟的在他耳边道:“怎么?就不想听听,究竟是个什么事儿?”
程亦风蹙眉道:“你要说就说,拖拖拉拉的竟比女人还磨蹭些,若是不愿说,那就尽管摆你的架子好了,反正我也并不很想知道。”
陆长安忙赔笑,“同你开两句玩笑,怎么就恼了,那位方小姐过来,是想着凭借那几面的交情,求我帮她们家的洋行一个帮。”
程亦风一听,这便当真是牵扯到公事了,便转过身子来问道:“她们家的洋行不是一贯经营的很好?出了什么事情,竟要来求你帮忙。”
陆长安搂着他靠在床头,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总要笼络些官员,以便行事方便。只是你既然攀附了上去,那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算私下的关系当真不很亲近,在旁人眼里,那也是脱不开干系的,这个道理,我想你必定明白。”
程亦风点了点头,“那就是她们家寻得那位官员,出了事情么?”
陆长安道:“她们家一贯是和军需处的采办科长交情很好,那位科长我见过几次,为人非常圆滑。只不过这一次,却翻了船,让人给告了。说起来也是他赶上了,军需处的处长新换了一位,这新官上任三把火,那科长又一贯有些猫腻,拿来开刀是最好不过。”
程亦风听见军需处,心里不由紧了一下,连忙问道:“这事情,跟我爸爸没有什么干系吧?”
陆长安道:“没有,起码从我这儿听到的消息,并没有将你爸爸牵扯进去。”
程亦风放了心,又问道:“那方小姐来找你,可是想让你帮她家里讨个开脱?”
陆长安点头道:“那个采办科长,从她家洋行里吃了不少的回扣和好处,还在处里头的账目也动了手脚,细细一查,漏洞百出。这种惩治官员贪污受贿的事情,到时候是要报到我这里来的,报过来了就要走规程。方家明白的很,便想着早早从我这儿疏通一下子,好在报上来之前,暗中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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