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轿里,一直想着出时,皇帝嘱咐我那番话,不知胤禛是有心还是无意,难道他已经看出来,我这次是借去园,途经尧居的机会,是要去向璇玑兴师问罪?不到十日的时间,尧居竟向造办处前后讨要了过百样瓷器,要不是这些内瓷,外头使不得,我都快要怀疑,璇玑是不是在外头开了个什么店面,现在来挖皇帝的东西,扛出去做无本生意。
做我的影堂堂主,虽然俸禄不多,可他的衣食住行,一应都是暗门账面开销,就连他师兄顿珠的开销,我也一应给揽了,再说他自己家中还有供应,要不是在云南和回京途中,那些地方官员那金山银海,他岂会视之等闲,半点不收。
轿子走尧居西北角门,直入我往日居住的第三进,下轿时非但璇玑没来迎接,就连总揽内务事务的大总管也没来,只来了两个管内事的总管,我原本就一肚子气的来,来到见到如此,心里那火更是熊熊燃起。
可这都不关来接轿那两个总管的事,我也不发作他们只问:“陈堂主、大总管他们是不是都有要事在身,怎么都没见来?”
“回门主,陈堂主在第二进歇息,大总管在第一进招呼户部来的司官。”其中一个内总管躬身道。
我推开喜儿要扶我的手,转身盯着那总管问:“什么时候,外头但凡来个什么官儿,我尧居就得派出个大总管去伺候着了?”所谓司官,不过是些郎中、员外郎、主事及主事以下的七品小京官,我暗门的尧居,难道还有他们摆官架子的地方,莫不是以为户部是怡亲王管辖的,就拿怡王的威风,来我这儿来摆显。
见我似乎真的生气,那内总管急忙分辨说:“回门主,也不是那两名司官不知道我们的规矩,是……其实是……”
“是什么!”我不耐烦他吞吞吐吐。
“是堂主一直耗着人家,原说三天前就见他们,可耗到现在也没给见,人家也是没办法,只能天天坐那等着。”内总管话语里的抱怨,我是听出来了,看来这璇玑在尧居,并不见得受欢迎。
突然接连的砰愣几声,惊得我猛然往后看,可那两个内总管并小厮丫头们,脸上却全是副早就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又是怎么一会事?”我指着还响个不停的方向问内管事。
“回门主,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陈堂主在砸碗,这几日是天天的砸。”内管事说得云淡风轻,可我们都知道,自打有这尧居,这处里里外外的瓷器都是内务府伺候的,随便一口青花瓷碗就够普通人家吃上一年,璇玑居然把这些瓷器砸着开心!我气得转身就朝第二进走去,喜儿在一旁慌忙劝我说:“主子,主子您别恼,堂主他或许有什么苦衷。”
“那敢情好,咱们这就去瞧瞧,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我沿着回廊直入第二进,在第二进伺候的嬷嬷丫头,全杵在璇玑房外,突然见到我来,全吓得都不知道说话了,我本不理会她们,一脚踢开那房门,只见屋里昏暗不明,几扇明窗都被人用厚布阻挡起来,一个苗奴模样的男孩,站在张高几边,正在不断的拿起几上堆叠的瓷碗,一个接一个的砸。
“来者何人,还不快给本座退出去!”那男孩老气横秋的指着我道。听见有推声,屋里垂帘后,又有人探头出来,我提声就喝住他:“鸠,给我请陈堂主过第三进,我即刻要见他!”说完我怒然拂袖而去,本不管身后追出想解释的鸠。
回到第三进小楼,就连喜儿都再不敢吭声,我憋着一肚子气,换过身儒裙,再下楼下偏厅,那璇玑竟然还没来到,我气得一手将床几上那盅刚上的热茶扫落地:“喜儿,你问问你们堂主,是不是要我年七八抬大轿去请,他老人家才肯过来见我!”
“门主又何必拿些死物来出气。”一把清越的声音响起道。
我抬头就见璇玑领着刚才那苗童和其他几个苗族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我随即坐正身子,皮笑不笑说:“噢,我这边的八抬大轿还没去呢,陈堂主您老人家可就来了。”
璇玑微微一笑,似乎并不介意我的讥讽拱手说:“属下刚才未有出迎,还望门主恕罪。”又侧身就对身后几人说:“还不赶紧叩见大公主。”我这一世的生母乃是西南一带的钕族女主,钕族是母系氏族,我是长女,又行过换服礼,是拥有继承权的大公主。
“奴才等叩见大公主。”那几人跪下地道,刚才喝过我那苗童,更是惊恐的把头贴到地面上说:“奴才方才不知是大公主,冲撞了大公主,奴才罪该万死!”
他们的汉语说得非常顺溜,我听得很是诧异,不过也没忘叫他们起来,还安慰那苗童,所谓不知者不罪,不过往后无论对着的是谁,都不能像方才般无礼了,那苗童听完我的话,竟向坐在下首的璇玑看了眼,见璇玑微微点了点头,他才应我声说:“是”
我见了当然气得牙齿痒痒,但当这苗奴们又不好直接发作璇玑,便先叫他们退下,等苗奴们都走光了,才黑起脸问璇玑:“你是不是命人去内务府讨瓷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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