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虽然不至于每天张灯结彩,但每日都喜气洋洋。农户人家就猫一个冬偷闲,时间过得倒是快,一转眼就过了元宵。卫家人口简单,人情往来更少,卫青蓝天天早上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来,慢悠悠的爬过半个天空落到西边的的山坳里,觉得自己像是离了水的鱼。她也想靠拢一下村里边的小娘子,看看她们都在做点什么,结果几乎可以用沟通不良来形容。原主本就跟村里的女孩子交往的少,秦舞也是如此,这两个女子竟是很少有同龄人愿意理的。也难怪原来这两人能臭味相投。这天一大早起来终于想到点事情干——卫青蓝倒腾好了那台织布机,学了白书霏的样子,在院子里铺展开。左看右转,琢磨怎么织布,想着白书霏三管齐下的样子,爹爹也在旁边指点两句,却是不得要领,一早上浪费了半团麻。
李七郎拍拍女儿的肩膀,织不来就织不来吧,反正织布这活也没有女子做的。卫青蓝赌气的把乱成疙瘩的麻线拽下来往手里缠,嘴里叨咕眼下还不到农忙,闲着作甚?年前帮白书霏卖了两匹,得了三百多个大钱!
李七郎就叹口气,戳戳女儿额头--虽说女儿知道养家是好事,但是不要表现的像掉到钱眼里一样啊?连男子的活计自家女儿都要学来做,将来要讨个什么样的夫郎才合适啊?便劝道:“虽说家里不宽裕,也不至于指望你干这些挣钱。你看反正闲暇无事,老师也好。”
卫青蓝不知道该如何跟爹爹说明,只能苦笑。她也曾经去看过原主发蒙的夫子,只是两鬓斑白的夫子怒斥一句“有辱斯文”便让师公送客,连自己送去的两包点心都没有收下。卫青蓝诧异,印象中夫子对幼年失母的原主也没恶劣到这份上啊,还是长自己几岁的夫子家的女儿告诫自己几句好自为之,好歹也是读书人,怎么能干出窥人新房坏人名声的事情来,说完便当着自己的面把木门“咣当”关上了,徒留卫青蓝扼腕。自己这几个月脚踏实地,赡养父亲,团结邻里,也仅仅是住得近的一些老人家对自己有所改观,真要在村子里抬起头来做人,貌似还很遥远啊!
卫青蓝不愿意让爹爹知道自己是如何的纠结,便把话题岔了开去:“等得了空就去看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得先把织布学会。要不等会我揣五个**蛋,拜白书…叔为师,让他指点我一下!”不管叫了多少次,她都不习惯叫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男人叔叔。
李七郎的动作僵了:“书霏才多大,指点就好,说拜师就过了!”
卫青蓝手脚麻利的收拾自己整出来的一堆:“就那么一说嘛!”
“我记得书霏刚来牛角村的时候,年纪就和你一样大。虽说咱这村里没有讨小的,但是当时你秦姨家里还好,村长正夫看过也说书霏是个有后福的,你秦姨这才把他留下来。时间太久了,反倒有些想不起来,依稀记得好像很是清秀。”李七郎侧着头想,一副怀念的表情。
卫青蓝想一想,白书霏的肤色很白,眉毛眼睛长得都很周正,年纪渐长,眉眼长开,已经不能说是清秀,应该用端庄贤淑来阐述。这几月他和爹爹走动颇多,真正看到他大声说话只有初见时秦舞把秦家主的药钱抢走那一次。平时都是眼角带笑,笑的时候眉毛弯弯的,有一种又轻又暖的感觉从心里滑过去。他和这村子明显格格不入,虽然单论姿色来说,也许是隔壁的林敏儿更占上风,但是凭谁都得说,宜家宜室反而是白书霏更靠谱一些。大概就是因为这种有别于其他人的大家风范,所以村子里的人对白书霏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卫青蓝不是傻子,他可以感觉得到即使是林敏儿得了母亲的嘱托,和白书霏站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敷衍客套得多。虽然不是腹诽自己的爹,但是既然连爹爹这种没有依靠的外乡人都能在淳朴的牛角村生活下去,没道理他有一个大善人的妻主反而还要受人冷遇,说不通。
“男大十八变,等下次他再来咱家,让他给您不就好了?”卫青蓝提供了一个馊主意。
“……”李七郎居然在认真的考虑。
“……”卫青蓝拿了麻线出来,爹爹居然还在考虑。
“毕竟不如看到的清楚!”李七郎终于得出了结论,一把拉住的卫青蓝,“蓝儿,你给爹爹讲老实话,你到底觉得什么样的男子漂亮?”
咦?爹爹这个问题真直白!不过话又说回来,子女的婚事什么的,果然还是父亲来心,就好像上辈子自己的婚事让母亲碎了心一样。不过,这世间的男子自己总共就见了那么几位,还有一多半是自己不能肖想的——“爹,漂亮男人靠不住!要是娶夫郎还是要居家型的好。”
“话是不错,不过夫郎还是漂亮一些孩子才可爱。”李七郎了一下卫青蓝的脸,有一丝骄傲:“爹爹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你。”
卫青蓝的嘴角抽一抽,自从自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后,自家爹爹好像要把这几年因为失望而对自己漠不关心缺失的父爱完全的补充回来,完全忘了自己马上就是要及笄的人了,这大概也是爱之深,恨之切。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么拧的子,才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脸划花吧!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漂亮?”爹爹握着卫青蓝的脸,作势要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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