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日,他醒来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了,出门看见母亲在院中洗衣服,父亲正在劈柴,看见他出来,哼了一声,起身进屋去了。
以佩吉的脾气,自然是很不爽的,怒火刚涌上来,母亲突然对他笑道:“饿了吧,下午见你什么也没吃就回房休息了,我给你留了饭菜在厨房里,你自己去热热吃吧。”
火气还没到达头顶,就被临头一桶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睡前已是入夜,这么算来,自己应至少睡了整整一天才对,怎么可能今天下午刚睡下的?
多日来困扰他的诸多疑点一一涌上心头,佩吉恍惚中触摸到一个答案,也只有这个答案可以解释这一切。在他以为自己沉睡的时间里,另一个灵魂占领了他的身体,以他的身份活着。
一旦意识到这个真相,佩吉就感到无法抑制的恐惧,他通宵未眠,拒绝睡觉,但身体的疲惫最终令他不由自主地陷入昏睡。这一次,在梦中,他与身体中诞生的另一个灵魂见面了。
神奇的是,即使他们像得如同一个人,但是就像佩吉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男人一样,他马上意识到对方是个女x_i,ng,那就是佩佩。佩吉不知道佩佩是怎么出现的,他拒绝去猜想那一夜是□□。不过想象中争夺身体所有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他们的相处还算和谐,除了佩佩在他看来极度娇弱的x_i,ng格。
只要明白了这一切的根源在哪儿,加以练习,渐渐地他们就可以主动地控制身体的转换。
他们很聪明,没有露出破绽,佩佩的表现令母亲突然觉醒了对这个孩子的母爱,在外面时则由强硬的佩吉来保护自己,他也乐得将在家里的时间让给佩佩,佩佩跟母亲撒娇时说的话,逼死他他都说不出口,何况他怕自己在父亲面前露出端倪。
日子似乎变得好过了一些,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一直到半年后,平静被打破,因为佩吉杀了一个人,就是那一夜扒下他的裤子,欺辱他的人中的一个。佩吉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突然地遇见那个人,可是当他看见对方时,他的脑海中就只剩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旁水果摊上抽来的刀,刀刃没在那人的身体里,血液噗噗涌了出来,人群尖叫着远离他们,而佩吉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即使母亲将佩吉杀人的缘由告诉了县令,也没能阻止佩吉的死刑。
很正常啊,因为他是个不洁的妖怪,不管人们对他做过什么,他杀了人,就说明这是个危险的魔物,必须及早扼杀。
他在人们高涨的呼声中被判以火刑,因为县令唯恐普通的死刑无法彻底毁灭这个妖怪。
如果他真的是个妖怪,还会被那样欺辱吗?
佩吉站在木架上,俯视着闭着眼、张着口的激动人潮,刺耳大笑起来。这笑声有多响,身下的火焰就有多热烈,像往火堆上浇了一锅热油,将天也染出一片殷红。然后他在朦胧烟雾中看见父母站在人群身后。
母亲又在哭哭啼啼,哭得他心烦。
你难道还真的以为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上演母慈子孝吗?早就不可能了。你想要给的那些东西,接收的对象都是佩佩。而对我而言,这一切,都太晚了。
这最后一眼抽走了残留在佩吉体内的热度,他在寒冷中坠进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漩涡里,他的怨念像一团肮脏腐烂的组织物,缭绕着黑色的邪恶雾气,天长日久地沉积在埋骨之地,多少年风雨都冲刷不掉。
落入混沌的佩吉感觉自己浮浮沉沉地向下陷去,也不知道这洞究竟有多么深,也不知自己这么没着没落地坠了多少年。这强大的怨念将两界之间撕出了一个小口子,他像一颗虚幻的球体,坠到另一片全然不同的土地上。
然后在无穷尽的灰暗朦胧里,突然响起一声“咦?”,这一声又似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响在耳边,将佩吉一把拉回了世界。
第74章 将臣(1)
与屏蓬那种长了两个脑袋,所以内心总是两个声音打架但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个人不同,佩吉与佩佩是一个身体里共存的两个独立灵魂;而与赢勾那样夺人r_ou_身亦不同,佩吉和佩佩是以魂化体,他们的身体是共用的,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当他们分别掌握主权时,身体也会根据魂魄各自的特点显露出些微不同,整体上相近,但正是这一些微小的变化,就足够误导人们在光线不足、不够熟悉的情况下不将二人联想到一体去。
这r_ou_身是将臣帮佩吉重塑的,但毕竟会有弊端,挖心魔正是来源于此。佩吉在人界为将臣谋划,以人口贩卖为幌子帮助将臣搜罗异兽魂魄,也方便了他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吞食人心,维持容貌。只是贩卖团伙被一网打尽后,佩佩躲到“有一个故事”中,好几日没能补充人心,这才在小禾提醒过脸上的斑点后,当晚以扔垃圾为由离开书店,变回佩吉进行杀人挖心的暴行。这一次没有手下为他遮掩行迹,自然不多久就爆出了挖心魔的新闻。
正像当年佩吉还活着时一样,佩佩始终扮演一个柔弱无能的角色,可以很好地麻痹别人,伪装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而佩吉则躲在幕后,靠着变声器向手下发号施令,然后只在类似猎杀异兽这样的场景下才显出神秘的冰山一角。
本来天望他们也确实没往这方向想,可是贩卖团伙一被通缉,佩佩就逃到了他们家,还想法设法地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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