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夜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苏轼《春夜》
自打知道我懂诗书后,苏轼也不介意我在书房翻东翻西了,以往他虽然不说,但总会不时的蹙眉看我一眼,不得不承认他很有气场,就这么蹙眉一瞥,总能让我讪讪的停手,乖乖坐到一旁绣葡萄去。
如今我再怎么翻,只要不发出什么大的声响,他都装做看不见。不过我还是很有道德的,尽量在他不在的时候翻,更能肆无忌惮些。
现在我正在他的纸篓里翻东西,这个败家子,写的字居然都扔到纸篓里。他知不知道在21世纪,这得值什么价啊!
这么说吧,知道人民大会堂挂的是什么诗词么?一首是《念奴娇-赤壁怀古》,一首是《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想当年我在那吃饭的时候,看到那两幅字画,作为粉丝,骄傲激动得不能自己。这说明什么?这印证着他的词绝冠古今,无人能及啊!
因年代甚远,加上乌台诗案案发时王闰之将他多年书信付之一炬,他存世书迹仅有《黄州寒食诗》、《前赤壁赋》、《洞庭□赋》、《答谢民师论文》与《祭黄几道文》等屈指可数的几份。《寒食帖》现存于台北博物馆!《前赤壁赋》藏于故博物馆!
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作为代表宋代书风且成就最高的宋四家,后三位都是他的门生,而黄庭坚的《马券帖》在保利公司的拍卖会上拍到600多万!
可以想象,苏轼的作品可以卖到怎样的天价!!!
所以当我看到纸篓里面他所丢弃的那些书迹时,是怎样的痛心疾首啊!这不是白花花的宣纸,这是白花花的钞票啊!
如果能够带回现代,卖一张——鸽子蛋钻戒有了,再卖一张——阿斯顿-马丁有了,再卖一张——南太平洋小岛海景豪宅有了……
天哪,我才意识到我傍上一个富豪了,一个会下金蛋的富豪啊。
我抱着一堆宣纸,留着口水,意了一个上午,连吃饭的时候嘴都是歪的。
我一整个下午,将他所丢弃的“钞票”用镇纸压平,再翻出印章,咔咔往上面一盖,又用牛皮纸做了个简易的封皮。
做完之后,我才一页页翻看他所写内容。里面所书的都是孟子的名篇,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细想来,如同苏轼一生的写照。虽才华盖世,却受尽艰苦。而那些磨难,也成就了他的创作。就好像一颗钻石,越打磨越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一叠警世恒言中我发现了一页,虽然没怎么读过孟子,但我可以百分百确认绝不是孟子这位高人的。
“身舞轻盈衣自飘,凤尾银钗随步摇。花好月圆佳人笑,烛影摇红情难销。”
有点李商隐的风格,可义山喜爱用典故,这首诗简单明了,应该不是。李煜?他喜欢写词呀。
凤尾银钗随步摇?想起我经常戴苏轼送的银钗,我很厚脸皮的想会不会是写给我,只不过没有传世罢了。
烛影摇红情难销?我将这一页抽出,心想晚上要好好问问。我至今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娶我。
为子由?不是,他知道对子由这个结局并不好。
为父母之命?不是,他向来视世俗清规为无物。
难道是为他自己?可是,他除了兴致好的时候跟我说说笑笑,大部分时间对我平平淡淡,甚至有时候还嫌我烦。似乎,多我不多,少我不少。
那个轻轻的拥抱,谁都没有再提起。仿佛从未发生,仿佛只是幻觉,仿佛是春夜里的一个瑰丽的梦境,然后天亮了,梦醒了。
如果不知道他是谁,我也许会认为他感情内敛,可是他是率自然,洒脱不羁的苏轼啊!
不明白,不明白。
刺绣时我不时抬头看他,不知如何开口。也许是感觉到我粘人的视线,他淡然的掀起眼睑,清冷平淡的眼神,淡淡地扫过我,懒懒的问:“看够了么?”
“呃,我一直在想一首诗,不记得是谁写的了。”
“背来听听?”
“身舞轻盈衣自飘,凤尾银钗随步摇。花好月圆佳人笑,烛影摇红情难销。”
是我的错觉么?他的脸怎么微微泛红?
“你又翻我书?”他语气严厉。
“是你扔的废纸里面的。”我很委屈,“你都扔了,我看看不行啊。你快告诉我是谁写的那。”
他眉头渐渐地拧在一起,嘴角也越发抿紧,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反倒壮了我的胆子,我一个箭步奔至他身边,轻扯他的衣袖,撒娇道,“是你写的是不是?是你写给我的是不是?“
他沉默了一瞬,轻微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一朵烟火嗖的一声飞上天,噼里啪啦的散开五彩的花朵。苏轼给我写的情诗啊!这可抵过我所有收到过的情书啦!我喜不自禁地在他脸上波了一个。翻出那张纸,拿起笔来递给他,“快签名,再起个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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