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十三从军机处回到怡亲王府。福晋兆佳氏领着侧福晋和其他侍妾丫鬟们好好伺候。
等夜里,十三歇在兆佳氏房里时,兆佳氏把今天在永和里的事说了,又说:“以前看这四嫂也是很重规矩的,今天居然云淡风轻的就把太后给顺过来了。害的我白担心一场。”
十三也深有同感,“四哥私下里也说,四嫂比着前几年,好很多,像个做媳妇的了!”
兆佳氏奇怪,“本来就是他媳妇嘛!怎么说:像个媳妇了?”
十三拉兆佳氏坐在床上解释,“你不明白,四嫂跟四哥大婚的时候,才十二三岁,一团孩子气,等于说,她后来的脾气子,都是四哥给教导的。偏偏四哥那样的人,你也知道,教出来的人,都是重规矩,清冷严肃的。别说跟贵妃,就是跟齐妃比,也是刚硬有余,温婉不足,哪个做相公的,能喜欢呢?”
兆佳氏听了,想起这些年来,为了保护孩子们,为了让十三在养蜂胡同少吃些苦,自己也未免严苛御下,该不会自家爷也这么看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管家婆,不是妻子吧?心中凄苦,泪未免就流了下来。
十三一看就急了,忙问:“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是不是十四弟妹年轻不懂事,冲撞你了?”
兆佳氏摇头,“不是,十四弟妹很好。我就是想起四嫂,如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膝下凄凉,时不时地要受婆婆的排挤,就连四哥也觉得她不像妻子。我,我心里难受……”说着,眼泪就刷刷的往下流。
十三一听,放下心来,把兆佳氏搂在怀里,“你呀,就是心思太重!我不跟你说了嘛!四哥如今觉得四嫂很好,很得他心意。至于太后,四嫂也未必放在心上。孩子们就更不必说了,她是中嫡母,别说位低的嫔妃,就是妃、贵妃,生下来孩子,不还得叫她皇额娘?等有合适的妃生了孩子,四嫂要喜欢,跟四哥说说,抱到储秀养就是了。你呀,这么多年,一个人领着孩子们,那么难,都过来了。如今我回来了,有依靠了,怎么反而天天跟个小姑娘似的,动不动就哭,叫弘晓他们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他们额娘呢!他们几个要联合起来给你出气,我可打不过!”
兆佳氏听了,这才破涕为笑,收拾起心思来,跟十三共度良宵。
两日后,封后大典如期而至。
坤宁殿前,在理亲王世子弘皙奉命宣读的册文中,有句话尤其得到衲敏的注意:道原天地,乾始必赖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恒资乎内职。这就如一个洪钟,敲响了衲敏的心,皇后,在雍正看来,就是一个官职吧?一个帮助他平衡内,借以安定朝邦的官职!
听着弘皙年轻而隐隐有些威严的声音,衲敏似乎也听到了另外一个孩子充满稚气的声音,那,应该是乌喇那拉氏皇后的亲儿子,弘晖吧?
本来,应该是这个孩子领着诸皇子,跪在乾清殿听宣,祝贺嫡母封后,而如今,只有别人的孩子在了。那拉氏皇后,你心里,也有不平吧?
等到册文宣读完毕,衲敏行国礼,三拜九叩,升坤宁殿前,受皇后金册宝印。
和硕怡亲王允祥、恂郡王允禵奉旨,捧宝册于乾清出,率仪仗,至坤宁正殿,奉与皇太后。
这一回,皇太后稳稳站起,走到大礼参拜的儿媳面前,弯下腰,替她正正前朝珠,说:“早晚恭悌,德正坤宁!”殿内,就有代诏女官高声颂道:“宜室宜家、和睦天地!”
皇太后接过宝册,亲手交与衲敏,“皇后,哀家,将这后,交与你了!”
衲敏双手接过,递给身后持印女官,重新施国礼拜谢,“谨遵懿旨,定不辱命!”拜完了,深吸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等到坤宁仪式告落,皇太后乘銮驾回永和。礼部一干官员抹了一把汗,这皇太后,总算是没给皇后没脸,要不然,咱们这礼部,可就真成了出气筒了!
衲敏则于坤宁正殿,受公主王福晋跪拜。雍正没什么在世的亲生公主,只好借了二哥理亲王六女,封为和硕淑慎公主,领着一干姐妹叩拜皇后。王福晋则由和硕廉亲王福晋、和硕怡亲王福晋率领。衲敏坐在皇后宝座上,一边看着众多或年轻、或年老的公主、诰命们磕头,一面用袖子遮掩着揉揉膝盖,真疼啊!幸好就这一回!
碧荷站在一旁,捧着宝册冷眼看殿下行礼,翠鸟则狠狠地看了主子一眼,吓得衲敏急忙摆出一副端庄威严的样子,稳稳坐好,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一个劲儿地抖!这封建时代的繁文缛节,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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