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宝!”张潜眉头紧皱,目光瞬间变得如同针尖般锐利。
记忆中,对方是个圆滚滚的胖子,逢人未语先笑,脸上从不见愁。而现在,跪在他面前哭天抢地的王元宝,却瘦得形销骨立。
“王元宝,你说什么?你婆娘卖了你所持的干股?”郭怒受到的震惊,丝毫不比张潜来得小,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了王元宝的衣领,“任小五不是专门安排了院子,把你的家眷全都藏起来了么?别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她?”(注:第七十章写成了王富贵,已经统一改了,抱歉。)
“我,我婆娘,我婆娘是,是官宦之后。”被衣服领子卡得喘不过气儿,王元宝却不想挣扎,只管顶着一双绝望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解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忍心我一个人来扛。所以,所以就偷偷去找了她娘家在京城为官的堂兄。结果他,他……”
“二师弟,放开他,让他说清楚!”心中虽然紧张,但张潜理智未失,发现王元宝的脸色迅速由灰转青,赶紧推了郭怒一把,提醒他不要误伤人命。
郭怒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太狠,连忙松开王元宝的衣领。却顺势又踹了对方一脚,厉声质问:“他堂兄姓甚名谁?官居何职?奶奶的,老子和三师弟为了帮你,这几天连腿都快跑断了,你可是好,居然不告诉老子一声,就又偷偷摸摸去找了别人出头。奶奶的,你妻兄真有本事,当初你坐牢之时,怎么没见他去新丰县衙捞你?”
“是我糊涂,我该死,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任兄弟,对不起张少监!”王元宝双膝跪地,抬起手狠狠抽自己的耳光,三下两下,就把自己抽得满嘴是血。
“行了,别打了。你把自己打死,也于事无补!”任琮看的心中好生不忍,蹲下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把先前跟我说的话,重头到尾跟我师兄再说一遍。他虽然没有直接出面救你,可一直在指挥着我和二师兄为你出头。你如果不想恩将仇报,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给他听。”
“是,是!”王元宝早已六神无主,听了任琮的话,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哭诉,“我这几天一直在京兆府告状,很少回家。我婆娘担心我出事,就找了她做官的堂兄帮忙。他堂兄名字唤做陈杰,是个监察御史。素来看不起商贩,不肯答应。但是我婆娘去的那天,她堂嫂的表姐刚好也在,说是帮忙去探听消息。然后她堂嫂的表姐前天就又带了人去我家,趁我不在,劝我婆娘舍财消灾,给全家人换取平安……”
他一边哭,一边说,断断续续,足足花了半刻钟时间,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原来,他妻子关心则乱,辗转托人,就托到了一位热心肠的表姐身上。结果热心表姐就将一位据说是某位高官的外室引到了他的住处。那位高官的外室“见多识广”,一口断定王元宝不是真正的被打击目标,而是不小心卷入了豪门之间的冲突,遭受了池鱼之殃。如果不及时抽身而退,早晚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王元宝妻子原本性子就绵软,听了对方的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于是乎,那高官的外室,就劝她退一步海阔天空。将家中可能换取现钱的东西全部变现,然后带着丈夫和孩子离开长安,去她的故乡苏州避祸。等将来风平浪静了,凭着手里的钱,也不愁让自家丈夫东山再起。
于是乎,顺理成章,王元宝的妻子,就“想”到了,除了琉璃作坊和京城内的铺面之外,最可能将自家丈夫卷入风波的,便是六神商行的干股。索性按照那位官员外室的提议,快刀斩乱麻,将干股出了手。而那官员的外室,做事也极为“仗义”,居然将全部股本,都按照王元宝最后一次入手的价格收购,并且第二天就派人送来了一整箱马蹄金!
“连续两天,你就不知情,你骗谁?”郭怒性子急,不待王元宝的陈述声落下,就高声指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
“我,我前天被京兆府一位办案的录事留下盘问,很晚才结束。然后,我又请他和几名管事的官老爷,去了一趟平康坊!”王元宝抹了一把眼泪,垂头耷拉脑袋回应。
对于平康坊,郭怒和任琮两个都不陌生。只要有钱,随便一个男人在里边能享受到的待遇都直追郡王。王元宝花钱请办案的官吏们去青楼,肯定会一直陪到底。而对方当中,只要有一个豁出去脸皮醉卧青楼,他就得一直陪到第二天早晨。
到了第二天,他就不用回家了,继续去京兆府衙门接受询问就是。只要拿着一个希望吊着他,就足以让他无暇分心他顾。
连环套,这是标准的连环套!京兆府肯定也有官员参与了进去,并且参与程度极深。否则,也不会豁出去自损声名,留宿青楼。然而,别人却抓不到这些官员的任何把柄!毕竟请客是王元宝自愿,而大唐的律法,对官员眠花问柳的行为,向来都不做任何干涉。
“那官员的外室住哪?她男人叫什么?”郭怒不甘心光挨打不还手,咬牙切齿地继续刨根究底。
“她自称姓佘,住在崇仁坊。男人姓李,是宗政寺的少卿。”王元宝又抹了一把泪,头垂得更低。
刹那间,郭怒就无法继续追问了。直憋得脸色发青,两眼红得几乎冒火。
宗正少卿是个四品官,不算位高权重。然而,宗正寺却是专门处理皇族事务的衙门,管事的卿和少卿,一定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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