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重症监护室的钱宗望终于清醒,但是医生说他的病情很不稳定,虽然睁开眼,可意识还较为模糊,碍于责任重大,医生每天只肯留出半个小时的探望时间。
这可怜巴巴的几十分钟,还不够担忧父亲的钱天瑜一个人享用,被她全部霸占,其他人,只能隔着玻璃看着大小姐握着父亲手腕低语轻念。至于说什么,无从知晓,整个泰亨董事局的决策,全靠钱天瑜口头传达,谁也不敢质疑大小姐的口头传话,因为她不仅仅是钱宗望的女儿,还是董事局排名第二的大股东。
赵凤声守在监护室外面,时不时用余光扫描着来往人员,判断来人的身份信息,小心翼翼,不厌其烦,像是一条尽忠职守的牧羊犬。
赵凤声用食指剐蹭着今早刚打理完毕的光洁下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皮肤的触觉,又仔细摸了摸,发现是几根胡须没有清理干净。赵凤声从裤兜掏出一个小巧的玩意,拇指轻轻一推,寒光乍现,在荆棘部位一抹,几根碎小的胡茬黏在锋利的刀刃,赵凤声用力一吹,胡茬纷飞,刀刃重新归于干干净净,他娴熟地隐匿刀锋,装入裤兜重新收好。
从黎桨那汲取教训,赵凤声还是觉得弄把武器防身比较安全,万一让人抓住虐待,也好有资格殊死一搏。惯用的唐刀,显然不符合轻便、携带、灵巧,这几种要素,揣在裤腰带上招摇过市?没准遇到不懂行的愤青,当成鬼子一拥而上,揍成猪头也没地方讲理。
再说省城的刀具管理制度极其严格,抓住后惹得一身骚,赵凤声做贼心虚,最不愿跟警察打交道,但安全问题又不得不防,于是找了条路子,弄了两把刀,一把造型精巧的弹簧刀,一把放在后备箱的唐刀以备不时之需,等到双刀在手,赵凤声总算找回了点久违的底气。
见着钱天瑜走出重症监护室,赵凤声迎过去,小声问道:“钱总情况怎么样?”
“比昨天要稍好一些,但还不太稳定。”钱天瑜脸上呈现出颓败的灰白色,咬着粉嫩的嘴唇,“有个重大决定,去你房间再说。”
赵凤声从未见过大小姐如此郑重其事,心神一凛,迈开大长腿在前面带路。
刚刚走进房间,钱天瑜张口说道:“我爸让我竞选董事会主席。”
“董事局主席?”
赵凤声丝毫磕绊都没打,脱口而出道:“那不是好事么?”
“董事局主席选举有着明确的规章制度,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钱天瑜摇头轻叹道。
“当爹的生病住院了,没精力打理,把屁股底下的位置让给女儿,这不是合乎常理吗?再说泰亨是由钱总一手拉扯大,自己家的买卖,难道你去接班,还有人敢跳出来说三道四?”赵凤声疑惑问道。
在他看来,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值得争执,就像是桃园街卖烧饼的老杨干不动了,把炉子和摊子交到帮衬多年的儿子手上,其它小商小贩有资格指手画脚?摊子和烧饼都姓杨,街坊们心知肚明,老子传给儿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谁有资格去说老杨的儿子不能在那卖烧饼?扯淡。
“董事局主席责任重大,代表董事会领导公司的方向和策略,董事局主席的产生,必须有半数以上的股东投票,才能够顺利当选,这就意味着我必须得到一半以上的股东支持。那些股东虽然是我爸的老朋友,但关乎到公司生死存亡的重大抉择,他们未必会把赌注压在我身上。毕竟我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在他们心里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许多股东还是男权主义者,遵循着传儿不传女的封建思想,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说什么也不会把泰亨的前程交给一个外人去打理。再说我爸清醒后,只有我一个人能跟他交流,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大家觉得我是在背后捣鬼,趁着我爸病重,假传圣旨,想在大宝回来之前独揽大权,当一个野心勃勃的女王。”钱天瑜将心中的忧虑一五一十解释清楚。
赵凤声皱起眉头。
钱天瑜所说的选举难度,他不太懂,但其中蕴含的大道理还是略微通透。
他担心的倒不是那些人支持不支持钱天瑜,而是在剖析更为深层次的问题,那就是最为可怕的——人心。
董事局那帮老人,全是生意经,这辈子习惯将利益无限放大化,跟钱宗望的交情究竟深厚到什么程度,恐怕钱宗望本人也无法衡量。
况且,还有一位贪婪暴戾的翟红兴在旁边虎视眈眈!
“现在不能换董事局主席!”赵凤声极其罕见地用强硬语态来跟眼前的女孩交流。
“为什么?”钱天瑜又惊又怒,颤声道:“难道你也认为我想要一人霸占泰亨?!”
“你要是有那野心和手腕,我反而能睡个安稳觉。”
赵凤声笑了笑,轻声道:“翟红兴得到钱总入院的消息后,立刻对我下手,这意味着什么?这几天我反复在琢磨,翟红兴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干掉我?他的头号大将黎桨没有立即下手,而是将我囚而不杀,再说我死了,并不会给红兴集团带来什么实际好处,反而会引来警方视线,得不偿失。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翟红兴是在进行试探,试探着钱总的病情,试探泰亨有没有布置着后手,试探着泰亨的反击能力,试探着泰亨的援军和友军到底是谁。”
“翟红兴能爬到这个位置,小心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假如真有京城张家那样的豪门来做泰亨的保护伞,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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