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通生死等闲事,不及一梦到瑶池’献丑,献丑。”
我默默翻个白眼:襄王神女梦中相会的故事里为什么会有一个白鹤这样的打手啊!
我瞪他一眼:“你给我说真的。”
“不知道。”
果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掉了。但话说回来,他连自己在哪都不清楚,就这样直率的勾搭妹子,也可以说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
我十分抱歉:“不好意思,这里不是瑶池仙境。你还记得吗?你跳河了,这是水底。我非仙姑,但确实为天庭效力。”
他这下终于不笑了,望着屋顶,呆呆的退了两步,撞到了柱子,无力的滑坐到地上,第一次以不含调戏的目光望着我。
我点点头,确认道:“你辞世了。”
我和白鹤相顾无言。死亡对于我们而言过于模糊和陌生,乃至于此情此景,我们谁都不知如何是好:若劝他看开,他若能看开也不必自尽;若陪他伤心,作为长命的仙人未免站着说话不腰疼,显得虚伪。
于是我俩目光一对,干脆都闭嘴。
然而书生终于又笑了起来:“所以小生这句诗,写得非常应景,对吧?”
他能对自己的死讯一笑置之,我倒不由得敬佩了。
我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有什么想不开的,怎么就跳下来了?”
“姓名不足挂齿,乡关不见经传,至于想不开的事……呵,得见到仙姑玉容,那些小事,也没什么要紧了。”
我已看明白了,这人终究是不会坦白的。我在决定带他回水府之前果真应当好好算上一卦。然而话说回来,那一卦定然是说此举大大不智,我也断然不会听。
那书生撩开袍摆,席地而坐,就近拿起一只梅瓶把玩。看得出他对过去的事会守口如瓶,那真是强求不得了。
我正伸手去掏袖中揣着的铜板,白鹤按住我的手:“你要算这个人?别犯傻了,可别忘了大哥给你定的规矩。”
关于占卜,白梅给我定下三条不许:不许算天机,不许算鬼神,不许算自己,免得招来不幸。
白梅很少给我和白鹤订立什么规矩,主要是他办事总一团糟,尚且自顾不暇,难以分心管我们。是以他但凡对我们有些什么叮嘱,反而倍显郑重,我和白鹤还都十分放在心上。
如果要算书生的生前身后事,显然犯了第二条。但是我与这三条规矩斗智斗勇多年,早有迂回之策:“这事好办。听好,我这卦只是问这场投河案,该从何查起。”
地府的事情归地府,人间的事情也不是真能一死了之。好好一个人投了河,总要有个理由和交代。这就属于凡间的范畴了。卜上一卜不碍事。
“所以说,求卜可是很高深很有门路的。何为易者?变易变通也。一个方法行不通,自然有另一个方法。你要学学我。”我对白鹤挤挤眼睛。
有人推门进来,慢悠悠的说道:“此方法彼方法,都是找死的方法。说得还这么开心,真替你害羞。”
我一听这声音,心道大事不好。这正是那来找我麻烦的仙君,而且听这话里话外,怕是我的小动作已经露相。这么一想,也没有遮掩的必要,我便站起来,静等着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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