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不眠的漫漫长夜呵……
她忍不住,忍不住再一次将自己浸泡在月色里……
“不好啦——敌人来……”
有一个声音刚刚喊出,就在夜的空气中戛然而止。
潇姬感到浑身上下就在这一声叫喊里被冷汗侵透。她想赶紧回到帐中,可两腿就像灌了铅一般,移也移不开去。有些人被骚动了,但很快归于安寂。整个营盘都像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想喊,声音却硬生生地哽在了喉咙里——
——有一道银光划破夜空,有什么东西像她打来,却打偏了,没在她身旁的泥土里——那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或许还淬了毒——
她暗叹好险,刚换了口气,嘴唇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紧紧捆住——
一只手,一只粗糙的大手——这手属于一张脸,一张棱角分明却目露凶光,头上挂满了白森森的骨饰的脸——
“丽亚尔族的女王?”听他的口音是喀洛丹人。
潇姬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自己被粗暴地举了起来。周围一片死寂,看来,今天喀洛丹只派出了一个人,是个身手不凡的刺客。
潇姬明白自己这回是死定了,但她突然发现这个人想要的好像不是她的性命——
可是,为什么周围,却还是没有人醒来——
之后,死寂。
潇姬睁开眼时那个喀洛丹人已经消失了——不,他就在不远处,和另一个人奋力拼杀着。那个本族人打得很吃力,但每一招都是拼死的打法。刺客招招狠辣,而那个本族人——她可以清楚地察觉出他也不过是个少年,银白的长发在暗夜里飞扬。
鲜血涌出的瞬间,潇姬尖叫着捂住了双眼。她最怕见血,她早就觉得她是不适合当这大漠之主的。可她还是晕过去了,是真的晕过去了。
这时卫队才从四处涌来,那刺客被乱刀刺死。次日哈桑率领大军一直打到喀洛丹部落的老巢,喀洛丹的首领终于交出牛羊和土地,投降了。
潇姬是被她的卫兵叫起来的,哈桑决定班师回国。在国家大事上她向来对哈桑惟命是从,然而她没答应他贬职的请求。不过这提醒了她,她对哈桑说昨天有个银白色头发的军士救了自己——
哈桑就领她去了他的军帐。那少年伤得不轻,至今还昏迷着,银白色的长发铺满了毡床。下垂的眼睑下她看不到那双银灰色的眸子,但她的心里却时时浮漾着一种怪异的感受,仿佛他在她的心里占据着一种多么重要的位置,又仿佛他离她很远很远。
——他就是那个暗夜里银白色的身影呵——
——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呵。
哈桑告诉她,她叫白?牙,是中军帐前的一名小校。
潇姬说我要他做将军。
哈桑没反对,只说他领命。
32、冷雨秋心-3
32、冷雨秋心-3...
一路上,潇姬信誓旦旦地对哈桑说她一定要做个明君,还答应哈桑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广纳贤才。
但潇姬心里却在想她的檀郎,想他一个人在都城里会不会寂寞,在这些没有人和他在一起念诗的日子里……
宫里依旧是那个样子。檀郎好像有一点疲惫,不知是什么重担竟把它折磨得如此不堪。也许是相思太苦,抑或是为伊消得——想着她微笑了,说檀郎我懂的,潇姬回来了,你很快会好起来——
潇姬觉得这才是她的生活,不应该是天天血淋淋的——没几天她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早把那些招贤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哈桑好容易找到了见她的机会,这心系丽亚尔族兴亡而刚正不阿的老臣,向潇姬提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尽快除掉檀郎?扎伊尔——
“哈桑伯伯,”潇姬摇着他的手臂大肆撒起娇来,“檀郎也不碍事的嘛,他又不参加朝政的么……”
哈桑苦苦相劝,直到潇姬真的耍起脾气来,他才只能无奈地告退。
她对檀郎说你不会是奸细罢,檀郎笑了,说我对陛下的心,还有谁比陛下更清楚。
然而第二天,哈桑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家里,据说是暴病身亡。哈桑是潇姬最信任的臣子,平时权倾朝野,潇姬对他惟命是从,也免不了有些人会对他暗中下手。只是,也因为这个,哈桑平时都十分小心。据哈桑的夫人说,他平时的食物都要亲自检查的。那一天他没接触过任何外来的人和事,除了早上潇姬的侍女送过来一碗酥酪——潇姬给的东西,按道理当然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潇姬哭得梨花带雨,她说她不应该疏于照顾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那碗酥酪上,因为她派去的侍女,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而完全可靠的——
之后被打击过的潇姬就真的决定当明君了。她贴出一大张招贤榜,天天埋首国事,倒把那扎伊尔晾在了一边。
因为她知道,没有了哈桑,她只有自力更生,自己治国了。她必须要收好丽亚尔族的基业,决不能让萨卜勒钻到任何空子。
但她没想到的是,招贤榜刚贴出没多久就被人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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