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白雪,因为她跟小时候的王后长得一模一样,”巫师握住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当然在巫师的眼里,那不过是一段青铜的镜架而已,“我看着王后长大,又看着白雪长大,就像……看到王后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声说,“她却还是亲手毁了她自己……”
巫师叹息一声,感觉滴落在自己额头上的泪水越来越多,“别哭了,蠢货,我在这镜子里几千年了,见过的悲伤还不够多吗?我已经不知道怎样去悲伤了。倒是你,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蠢货,你是在帮我哭吗?”
骑士哽咽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好像听懂了,又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巫师笑了笑,在他怀里仰起头,有些艰难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盔,“好了,把头低下来,这次可不准往后仰。”
然后他双手拉下那两颗对称的红宝石,安抚地、轻柔地,吻了吻中间那片光滑湿润的镜面。
他们及时地赶回了高塔,骑士拆掉绳子,小心翼翼地把巫师镜原样摆回地面。王后心情颇佳地推门而入,见到地上濒临散架的魔镜,傲慢地用脚踩了踩它光滑的镜面,她问,“镜子啊镜子,地上的镜子,现在你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是你,我的王后,你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最美丽的人。”镜子用破碎般的声音说。
她这才满意地移开鞋底,低头看了一番镜子的破损程度,然后发出一声惊叫,“呀,镜子,我把你摔成这样了吗?”
她叫进几个侍女去请宫中的能工巧匠前来修复,这是面从小陪伴她的魔镜,如果不是气愤到失去理智,她是不会亏待它的。
巫师镜被巧匠们迅速地回复成原样,只是断掉的男人肋骨与几块脱落的天灵盖碎片,很难再找到新的替代品,巧匠们只能用小牛骨来进行代替。这大大地减弱了巫师镜的魔力,它不能再观测到遥远地区的消息,只能语调森冷地对它的主子汇报说,“是的,我的王后,您是整个城堡里最美丽的人。”
鉴于巫师一场重伤,消耗太大,骑士也只能削减兴趣,没有再追询他诸如伏特加的不同口感、四号侍女镜与二号宫门镜进行到了哪一步、鼻毛是不是暗恋他兄长胸毛、公主镜和三角镜到底好上了没有……这一类需要耗费力气的问题。他每天带着一瓶伏特加爬到高塔上,趁王后不在,偷偷推开紧闭的窗户,跟巫师一起小心翼翼地坐在窗台上看风景。
“王后小时候,作为最低贱的侍女,就住在这里,这里阴冷,风景却很好,她最爱从这里朝外看,”巫师对他回忆说,“自从有一次被一个侍卫按在这里强迫之后,她就再也不打开这扇窗了。”
“你爱她吗?”骑士问他。
巫师摇摇头,“我喜欢过她。”
“你还爱白雪公主吗?”
巫师又摇摇头,“她已经死了。即使她还活着,我对她也不是爱,只是喜欢。”
“那你现在……能爱我吗?”
巫师又摇摇头,“我不知道。”
骑士沮丧地把头低了下去。
巫师好笑地用魔杖敲了敲他的头盔,“喂,呆瓜。”
“啊?”
“你啊,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见到谁都说实话啊,”骑士睁大眼睛认真地说,“你连每一次拒绝我的样子都好帅气。”
“就因为这个?”巫师好笑道,“难道你就不懂的说实话了?”
“我没有,”骑士低下头去说,“比如我讨厌公主,我却还是要跟你一起去救她;比如我也不喜欢公主镜,可我还是会陪她去逛花园、并且赞美她的美貌;比如我对胸毛镜也没有兴趣,我却狠不下心去拒绝他的接近;比如我明明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我却必须优雅地遵守它们……”
“这样不是很好吗?大家都喜欢你,可没人愿意跟我在一起。”
骑士有些忧愁地敲打着自己的盾牌,“有时候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有时候我又挺羡慕你,但是我又没有办法成为你那样的。不管怎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就爱上你了。”
巫师捧下他的头盔,苍白的、带着咒文的手掌,在他亚麻色的头顶上摩挲了一下,“蠢货,你知道么,我见过的所有的爱情,都以苦痛的分离为结尾。带走它的,有时候是激情的退却,有时候是人世的无奈,有时候是死神的眷顾……”
“为什么要担忧那个结尾呢?”骑士打断他说,“如果没有爱过,那不是永远都在苦痛的分离中么?如果你也爱上我的话,起码我可以尽我所能地给你很长很长的一大段幸福开心啊。这样在以后的分离之中回想起来,即使再悲伤,你不也会轻轻地笑一笑吗?”
“……”
巫师捧起他的头盔——其实是一段镜子顶的宝石支架——认真地端详着眼前这面光滑的镜子,突然牵唇轻轻地笑了笑,“……告诉我,你的人形是什么样子?”
“呃……”骑士猝不及防,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形容道,“就……就是亚,亚麻色的头发,这么长,嗯,到肩膀这个位置吧。我,我眼睛是蓝色的,跟头盔上的蓝宝石一样,鼻子,鼻子有点像约翰伯爵,你见过他吧?脸型,脸型有点像国王身后的那个大鼻子侍卫——啊,当然!我比他可帅多了!还有,还有耳朵……”
巫师将冰凉的手贴在他同样冰凉的镜面上,“好了好了,这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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