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著话多起来的二弟,柳清云显得心事重重。
“大哥,别担心,我跟随爹爹这么多年征战在外,可不是混的,就等我好消息吧!”
以为大哥在为明日的出征担心,柳逸轩不由得出声安慰。
唉,自从大嫂过世后,大哥就更闷了,一个人在家经常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
“你这次去,要小心提防一个人。”
不料,似乎一面在犹豫的大哥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出了让他意料之外的话。
“谁?”
“辽国的三王子,耶律洪。”
“他?我听说邦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弄臣。”
柳逸轩面上显出不屑的神情,本想直接说那不过是个靠卖屁股得宠的庶生王子,数年前在军中听闻过有关他的流言不堪之至,话到嘴边,看了大哥一眼,到底还是转成比较文雅的说法,但意思仍是清楚地表达出来了。
柳清云的眉皱得更深,叹了口气,苦笑道:“莫小看了此人,他心计深沉,使毒的本领高明,稍有疏忽,一不小心就会著了他的道。”
“大哥难道跟他打过交道?”
柳逸轩微感讶异,他从没听过本领高强的大哥用如此忌惮的口吻提起一个人,
“是,交锋两场,一败涂地,我甚至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自己亲手救的孩子,视之如亲弟,幼年时也是曾蒙自己悉心教导出来的人,为什么与他之间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思及曾经在那幽远边城发生过的封尘往事,柳清云面色一黯,转头看向花园一角为妻子设立的蝶冢温家认为女儿有辱门风,无颜让她葬入柳家祖坟,执意要将她迁出。由于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固执的温翰林,柳家只好答允他们将温情的遗体葬至温家故乡的要求。于是,柳家只留一座葬了绣蝶血帕的空坟。
“大哥,其实那件事你不必再自责的……大嫂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这实在不能怪大哥没有尽早体察到大嫂长年寂寞的闺怨。自打他们母亲抛夫弃子离家找寻自己的自由与幸福后,他们的爹一气之下,整个家有七八年连女人的身影都见不著,直到娶儿媳妇过门后这种现象才有所改善。
阳气过重的柳家习惯了只有男人的存在,谁明白那些心思细腻的女人家到底想的是什么啊?
哄得也累,近了又烦,真真是应了孔老夫子那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柳逸轩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提起这在两年后仍是禁忌的话题,想开导总对此有著深深罪恶感的大哥。
唉,大哥就是太有责任感了,总把一切的担子往自已身上压。
母亲出走的时候,自己年纪还小,但到现在仍鲜明地记得追出去的大哥当时拼命自责的神情。
独自一人回来后,大哥不吃也不睡,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里没日没夜地练功,直到不支倒地。这种情形在他醒来后继续——大哥一定是怪自己的武功不够好,才没能追上母亲。
无法可想的父亲只好把他师傅请来,邢佛法高深的老僧人将他带离了柳府,到少林一住就是六年,再次回来的大哥俨然已是不世出的高手,言谈举止间也比数年前要沉稳了不少,不再是原来那个还有些许浮躁稚气的少年,真正成为一个负责任肯担当的男子汉了。
“嗯。”
柳清云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不过柳逸轩也当然知道这没什么用。
若他大哥不是这样固执,就不算是他大哥了。
冷淡与严肃只是他的表像,但有谁去理解他压在重重责任之下,其实也有著一颗柔软的心?
“大哥,若遇到合适的女子,你也该续弦了。小杰还是有母亲照顾比较好。”
他还记得两年前,大哥毅然决定亲自抚育小侄儿的情形。跟惯了大嫂的孩子对父亲很是生疏,那个做父亲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七尺多的大男人看著眼前身高不及二尺的小娃娃一副手是无措的样子。绝顶的武林高手,被三岁的娃娃闹得手忙脚乱的,就差没连师门绝学都用尽了来服侍一个会哭会闹的小娇儿。
这种事情除了他大哥,恐怕也没别的男人会这样做了。
“……算了,还是别耽搁了别人姑娘的好。”其实对发妻,他已是尽可能地体贴,但最后仍换得那样的结局,柳清云实在是没有信心去面对新的婚姻,更害怕……他生命中的第三个女子,也如前两个这般,最终选择的都是弃他而去。见柳逸轩嘴一张似乎还想劝说什么,柳清云苦笑著摆手,“这个下次再说吧。你也该休息了,若有需要,我可再次请调至幽州为任,助你一臂之力。”
“大哥你也早些休息吧……”
言尽于此,再说下去,恐怕临出征前的一场家宴也要不欢而散。
自认自己没有大哥那种千杯不醉的功力,柳逸轩带著微熏的醉意回房去了。
柳清云独自一人坐在月影下,摇了摇还有著大半满的酒谭子,突地一笑,索x_i,ng拍碎了泥封,将口对著潭子口喝它个酣畅淋漓——其实,他之所以不醉,并不是因为高深的内力,而是因为他无法体察到“醉”的感觉。
为什么只他不醉?正常人能敏感洞察的感情,正常人会拥有大喜大悲的情绪,正常人会喝了酒会大醉大笑的反应,他统统都没有。或者说,他对任何感觉的体验,都像是隔了一层纱布,等他能体察到的时候,往往已超越了太多人忍耐的极限。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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