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三个字耳朵根儿连带脖子都热起来。
玉慧也笑:“唔,常联系。”
正月心里暗暗决心,再别断了联系。一断几年,人就是这么给现实吓怕的。这么些年开小卖店,交下的人不少,可以聊的话题也多,聊妈聊孩子,聊家长里短,聊生计经验;一起出门逛街,一道上山采山野菜;研究今年流行什么,研究哪个电视剧好看。可那么些人,男女都算上,再没一个人走得那样近过,再没一个!
正月挂了电话,满抽屉翻纸笔。
玉慧就这点“好”,家里什么都有,单单纸笔少。毕业以后用不上这些,她又不是个爱写写画画的类型。好容易在柜角找出个油子笔,正月往手上划了半晌都写不出。对着笔尖哈半天气,索性往衣服上划了几道,好算划出颜色来。按了电话上的号码抄在手上,天渐渐就黑了。
打开电闸,点了灯。屋子里一切都照旧,开门掀帘子,正月顿住脚步。看着绣荷花的小门帘儿,白底已经变黄,没有浮灰,只是颜色透着年头的痕迹。伸手扯下来,准备到外屋扔盆子里洗洗。到了外屋却看见,水管子暖气管子,该冻裂的都裂了。外屋一片狼藉,橱柜里酱油壶油壶都长了一层毛,斑斑点点的发霉。
正月回身把绣荷小门帘扔在里屋沙发把手上,出去找了扳手把水闸关了,水管子螺丝拧下来。冻裂的螺丝锈死死的,使上吃奶的劲儿才拧松。正月一头汗,想喝两口水也没有,这才想起来回家。
出门一看,天黑透透的了。正月累得叹了好大一口气,回头瞅瞅,总算觉得身后的屋子有了些人气儿。
一这么想,心里越发觉得对不住玉慧。
这么些年,没给她看着点房子,没给她照顾虎子。这么些年没敢打开那个小窗,为点啥呢?憋着一口气吧?叫你当初说我不正常!说走就走!
想着想着笑出来,自己还真是记她仇了,打过仗夺过夫的都能尽释前嫌,玉慧一句话,记了半辈子!
正月进屋带进来一股冷气。
她妈坐炕上摆脸色:“你这是上哪去了,天黑了不知道?辉辉找你半天我才哄睡了。哭得。说你不要他了。“
正月白了一眼:“还不是你平时老拿那话吓唬他。”
翻了个本子,把手上号码抄下来。对着灯光,因为好一通拧水管子,字已经不怎么清晰。正月贴近看,她妈又问:“上哪去了?晚饭都不回来吃。”
正月想了想:“啊。玉慧走时候叫我帮看屋子。我今儿才想起去看看,水管子都冻裂了,外屋都长着霉。”
她妈撇撇嘴:“你心粗的!”又问:“她给你钥匙啦?”
正月唔一声。
她妈点点头:“她就不回来了?”又自言自语:“唔,这么些年没回来,八成在那边找了人家了。不能回来了吧?”
正月忽然堵在那,站起身倒了杯水喝。喝下一口,晃了晃水杯,往桌上一放,咣一声:“不知道!”
忽然来了脾气。
她妈气的:“你吃大粪了说话那么冲!”
第二日正月一早叫了人来,砸了二门的锁,给她修管道。
一个上午,屋里叮叮咣咣响,正月把窗帘都拉开,屋一下子明亮起来,细小的尘在阳光中打着旋儿飘。管道修好,她又把外屋给擦洗一遍,绣荷花小门帘洗了干净,晾在晾衣绳上冒热气,不一会儿冻得像个硬纸片儿。
正月看着这一切,心头竟然有些欢喜。
儿子这回知道她在哪,不时跑过来玩儿,问他妈:“妈妈,这是咱们家么?”
正月笑:“你干妈家。以后你干妈回来,你得听她话。”
辉辉想了想:“那人家没人,你就这么进来,人能乐意么?”
正月拍他屁股:“去,一边玩儿去。”
傍晚时候正月没回家吃饭,跟她妈说隔壁还没收拾好,叫老太太帮着带儿子吃饭。她妈阴阳怪气儿的:“唔,在家不见你那么勤谨,别人家可显着你了。”
正月难能的没生气,咧嘴往出走,一边走一边着急,怕玉慧打电话来。等了一晚到天黑,电话没响,正月给闷着了。拉着脸回家。她妈问:“怎么的?我给你带儿子带出罪了你摆个臭脸。”
正月这一宿梦做的,第二早醒来一丝丝不记得梦了些什么,就是累。
她妈心疼:“玉慧那屋也不着急住,你可别把自己个儿累着。慢慢捯饬呗。”
正月一边儿答应,一边继续往隔壁跑。
炉子点了,屋子收拾了,房上炊烟袅袅。她把电话仔细擦了又擦,一个礼拜过去,电话终于又响起来。
正月接起,玉慧电话那边笑:“我猜你就在这。”
正月也笑:“猜得真准。”
玉慧唔一声:“可不准么,我先往你妈那打的电话,你妈说你在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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