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就听阎邪虚弱无力的声音轻唤:“方生哥哥。”
他便立时睁眼,见那魔修面如金纸,对他惨然微笑:“阎邪无能,累哥哥奔忙,却叫那人逃了。”
林方生清秀眉毛却是一皱,语气柔和几分:“休得胡言,若非为救我,你怎会受这等重伤。该当如何医治?”
阎邪道:“不妨事的……”他手掌轻翻,自储物袋取出一个白瓷瓶来,“请哥哥助我服药。”
林方生接过,自瓶中倒出一颗浑圆暗红的药丸来,指尖捏住,又轻轻将他扶起身,斜倚山洞石壁,这才把药丸送他嘴边。
阎邪含住药丸时,舌尖挑逗扫过林方生指尖,方才吞下。
林方生不由失笑,收回手指,却是一脸严肃教训道:“生死关头,莫开玩笑。”
阎邪亦是温顺敛目:“小弟知道了,哥哥莫生气。”
“我何曾生气,你快些运功,化开药力。”
阎邪方才依言而行,盘坐起来,闭目行功。
林方生见他入定,不敢打扰,步出山洞,又在洞口布下禁制,阻挡灵气外泄。眼见得天色渐渐亮起来,周围古木参天,幽静深远,却有几分万剑门后山风光。不由起了几分思乡之意。
他却不敢传讯回师门,只怕被人监视。
唯有坐在树下,取出驭兽牌,放出炎夜。
小狼崽许是憋得狠了,才出现便呜呜哼叫,咬住他手指不放。林方生亦是温言安抚,为他顺毛。
又想起收在九层宝塔中的伪蛟,便将之放出,却已缩至手指大小,蚯蚓一般,在地上蜿蜒挣扎。
炎夜一见,立时双眼放光,前爪奋力一扑,将那伪蛟摁在爪下,鲜红小舌一舔,便将它吞下,似是尝到无上美味一般,舔了舔嘴角,而后攀爬到林方生腿上,呼呼大睡起来。
如今一大一小,俱要打坐修炼,林方生却是不敢走远。便坐在洞口,亦是修炼起来。
三日后,林方生察觉洞内有异,方才解除禁制,入内检查。却见阎邪起身站立,原本紫眸紫发,如今却已尽数转黑。
少年苦笑道:“阎邪惭愧,性命虽已无碍,只是魔功……尽毁。”
林方生又搭他手腕查探,只觉丹田空空落落,全无灵气,经脉之中亦是稀薄得几近于无,若非这魔修肉身强横无比,却是与凡人无异了。
魔修素来手段狠辣,虽说修真如百舸争流,不进则退,却也太过草菅人命,故而林方生素来不喜。纵然阎邪待他至诚,从无隐瞒,他也碍着此人魔修身份,心里难免膈应。
如今魔功尽毁,堂堂金丹修士竟成凡人,林方生虽知晓阎邪必定痛苦,私心里,却又暗暗松快,还有几分暗藏的欣喜。
此刻却是忍住喜悦,只上前两步,将那少年浮现悲苦笑容的脸庞,轻轻压在自己肩上,二人身量相当,如此相拥却也适合。
“不必忧心,若是不修魔功,倒可入我万剑门中,洗心革面,亦可得成大道。”
“可我终究,却成哥哥拖累了。”
林方生听他说得凄苦,不由软语劝慰:“若非有你在,我只恐已身死道消,阎邪莫非后悔救我?”
“自然是不悔的。”阎邪言语里,终究浮起一丝喜意。
林方生方才放下心来,因阎邪伤势未愈,并且与罗皓然一战,林方生法宝损耗不少,灵符更是所剩无几,需得补充才是。
如此思忖,便提议道:“不如前往大渊城,休整一二,待你伤势痊愈再做计较。”
阎邪自然听从安排,二人便走出山洞。
炎夜仍在洞口沉睡不醒,林方生也不扰他,只是捞起小毛团,送入驭兽牌中,这才祭出飞剑,又拉住阎邪右手,遁往大渊城。
行不过小半日功夫,就见一座青灰城池拔地而起,城墙俱以青金钢石建造,每块尺寸十丈,打磨方整,衔接之间严丝合缝,举目望去,自有一股威严难侵的厚重之感。
这便是庆隆国国都,大渊城了。
阎邪如今修为尽无,便扮作林方生随从,二人缴纳二十枚灵石,又听守门士兵几番不可私斗、不可违禁的嘱托后进城,便觉街道宽敞,行人如织,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又有各色修士穿梭其间,亦不见争斗。
林方生找了一家上好客栈,要了两间上房。那掌柜看林方生出手阔绰,又看一旁阎邪容貌俊秀,笑容和暖,如沐春风,便心领神会,唤来小二领二人到客房。
小二亦是机灵,引路时将城中大事讲述了七七八八,又提到白羊谷中惨事,林方生听了几句便知,那日他破坏结界之地便是白羊谷,大渊城军去得也快,白羊谷郭家竟有半数人口幸存。
林方生知这已是自己能力极限,虽有遗憾,却只能奋力修行,要救苍生,唯有更强大而已。
只是他如今修行的法子,却有些……
思虑之间,小二已把二人引至相邻两间上房,林方生用掌柜所给玉牌在门口一按,就见禁制如水波样扩散,门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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