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念,总是盈满怀抱的淡淡乳香味。
以往,他是小恩空寂世界里唯一的仰望,那双明亮的眼,总是专注地望着他。如今,他已不再是小恩世界里的唯一,会有愈来愈多的色彩填入那小小的心房,他的存在,将会日益淡浅、日益微弱……
那是头一回,他领受到,原来不再被需要的感受,如此惆怅。
早膳过后,没了那道小小身影缠赖在身旁,偷得片刻悠闲,悠闲得——竟有些许寂寞。
原想到书房取两册书来打发时光,甫踏入书房口,便见着埋首在宽大檀木桌前的小小身子。
啊,是了,奶娘说小恩每日会练上一个时辰的书法,这时候正是他习字的时辰。
他没走进去,静观了一会儿。
一笔、一划,一描、一捺,小人儿练得认真,心无旁骛。
只不过——
小人儿坐在他的书桌前,手短、脚短,整个人几乎要被那张檀木桌给埋了。
怎就没人替他张罗适合他的桌椅呢?
他暗暗记下,回头得找木工为小恩造张高些的椅子,再铺上几层软布,如此才会舒适些。
没惊扰孩子习字,静静地转身欲离,严知恩突然在此时抬起头,发现了门外的他。
他笑了笑。「你继续写,我只是过来找本书。」
取了书,本要离去,那个几日来已不会再主动亲近的孩子却突然跳下木椅朝他奔来。
他停步,垂首睇视。「有事?」
小恩别别扭扭,磨蹭了半天也没进一步动作。
他耐心等候着,等不到明确的表示,又见小手紧捏着几张宣纸,他试图推测。
「那个,是要给哥哥看吗?」
对方又犹豫了好一阵,才慢吞吞地递出。
在他病倒前,已教导小恩一句句开口学习语言,只是还没能做得更好,这孩子还不善于表达情绪,得要人一步步诱导。
担心孩子是不是受了委屈,他接过宣纸细瞧——
严君离
一张宣纸,整齐地写满他的名。
「你每天,都在练这个?」
小恩怯怯地点了下头。
记忆中,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正仰首望住他,像在朝待什么。
「小恩好棒,字写得真好。」严君离赞许地摸摸他的头,不吝惜给予肯定。
从连毫笔都拿不稳,到准确工整地一笔、一划写出他的名,用了一整个冬季。
「小恩没有忘记哥哥,对吗?」在兄长病着的时候,他想着要听奶娘的话,认真读书,练好哥哥的名字,等他病愈了好给他看。
「既然没有忘,为什么不喊我?」从他能够下床走动开始,小恩没有喊过他,一次也没有。
他原以为,那是感情生疏了,才处处与他保持距离,如今看来,似乎不是。
小恩还记得他说过的话,记得严君离,记得严知恩,记得哥哥的万般疼宠。
「可以吗?」
一句话,问愣了他。「为什么不可以?」
或者,他应该问——「谁说不可以?」
「奶娘说……哥哥病了……」
所以不能吵,不能烦扰他,要让他安心静养,也不能再和哥哥睡,不能动不动往哥哥房里去。
奶娘的立意,严君离不难推想,「还有呢?」
「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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