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旗袍的茶博士身段玲珑,背着黄铜长嘴壶下腰展臂,沏好了第二碗茶,轻轻走出包房。
蔺严睨着刑厉坤,开腔就呛:“你小子什么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折腾我一趟。”
这地方蔺严偶尔来闲坐散心,苍黄色调的老茶馆地处偏僻,条凳方桌大盖碗透着古香旧韵,半露天的包房埋进树影蝉鸣,避开了一切可能的视线。
刑厉坤点名来这儿喝茶,绝不会是小事。
一段十来分钟的音频,蔺严反反复复听了三遍,猛地把白瓷盖碗蹲裂了,茶水漏了一桌子。
熊毅洗白之前跟着的大当家退了,金三角的毒枭不认新人,做交易要找熟面孔,找以前那位话少人闷的二把手熊爷。
当初刑厉坤和夏俊把‘红风’报警的黑锅推给林轶的弟弟,反而阴差阳错地让林轶和太子爷搭上了线,两个人为了利益一拍即合,妄想吞下东南毒品市场,胃口实在太大了。
刑厉坤默默拢了瓷片,点上一颗烟递给蔺严,“老舅,这事儿您管吗?”
蔺严能不管吗?
蔺家是正统的军人世家,蔺严小时候跟着当总参的父亲耳濡目染,骨子里淌着老一辈正直刚硬的血脉,最看不惯那些蛇虫鼠疫一窝黑。
缉毒没有真凭实据,请不动上面的大佛来管,偏偏这件事又牵涉得太广太深,远了要从几年前的海关运毒案算,近了涉及年初时金三角毒枭混战,事情一旦抖开,不光是灭杀军部腐烂的恶虎,豁掉东南一带的毒品进出线,更会拉下马一堆大小官员,给政军两界来一次大洗牌。
可蔺严毕竟人在军部,有些事做起来束手束脚,真要动作,还需要一个信得过的政界帮手。
刑厉坤缓缓抿出一口烟雾,“刘卫国这个人,您觉得怎么样?”
“……那个软硬不吃的大铁疙瘩?”蔺严琢磨琢磨,点头说,“回头我跟他接触看看。”
刑厉坤推荐刘昭他爸,不光是因为这人硬气正派,还出于跟自己兄弟那点儿私心,要是能借着这件事把刘卫国的职位往上抬一抬,吃人嘴软,小白龙和刘昭也许还有转机。
蔺严能瞧不出他的心思?一巴掌乎到刑厉坤的后脑勺上,笑道,“你妈的,连自个儿老舅都要算计,快跟你哥一个德性了。”
刑厉坤咕哝,“反正您也是顺带的事儿。”
蔺严挺乐意看他这样,原先那股子毛毛燥燥欠抽打的劲儿收了,越来越有个当家的样子。
说完正事儿,蔺严叫人换了茶具重新沏茶,甥舅两个挪到马架子上懒着,偷得浮生半日闲,聊些家长里短。
蔺严跟刑厉坤磨叽一早上,眼看着午饭要上桌,却被一通电话喊走了——咱们营里的几个刺头,午休时间在寝室练架,被上头视察的军纪处抓个正着,藐视军纪、猥琐军容,现在一溜儿排开在太阳底下暴晒,穿着大裤衩子,背上都秃噜皮了。
趴不够三个小时不许起来,火气大没处使就好好出出汗,啃啃地皮灰。
那几个刺头,恰恰是蔺严手底下的精兵猛将,蔺严带兵从不磋磨棱角,要的是能给营队争光、能顶着枪口往前冲的真汉子,而不是抹杀了个性的机器人。
甥舅俩是一样倔强护短的性子,蔺严暴脾气上来吼着勤务兵,风风火火地走了。
第四十六章相思之苦
刑厉坤直接把饭菜打包带走,省得宋谨在家做饭了。
两个人心有灵犀,他刚摸出来手机,宋谨的电话就来了,问:“老舅怎么说?”
“他主攻,咱们策应,天临被打压得越狠,林轶的资金链就越吃紧,老舅要抓一次人赃并获的。”
刑厉坤单手拎起来一摞快餐盒,跟宋谨聊天的时候眉心舒展,不由自主嘴角带笑。
宋谨大松一口气,瘫在沙发上晃脚,“没想到我等屁民,还有共谋国家大事的机会。”
刑厉坤给他逗乐了,还能臭贫,看来心情不错。
半年以前,宋谨顶着鸟窝头、裹着军大衣蜗居在便利店一隅,见天点数货架,算计收银台那点三五毛的破帐,想着晚上怎么打扫韩晟的剩饭,心里念叨的都是些咂摸不出多少滋味儿的鸡毛蒜皮。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帮着刑厉坤运转海程,曾经被韩晟努力隐藏的才能重新熠熠生辉,男人一旦事业顺利,自信心也跟着噌噌上涨,脊背挺直,走路带风,精神头好得不得了。
同样都叫‘爱情’,一个人要毁了他,一个人却成就他。
宋谨心里有一股劲儿,做大海程不光是一份事业,也是他送给刑厉坤最好的礼物,他要让这个人再无对手。
宋谨躺在那儿和刑厉坤讲电话,小白龙酸溜溜地看他嫂子面色含春,那个滋润啊……怎么人家俩这么顺风顺水,搁他和刘昭身上就七灾八难呢?
小白龙蹲到墙角,寂寞地抱着他的平安树,想昭昭。
想了一会儿,他没忍住给刘昭打了通电话,按前几天的经验应该是关机,没想到这次居然通了!
小白龙紧张地一哆嗦,抠下来一块儿树皮,他屏息听着那边的彩铃,是刘昭恶趣味换的儿歌:白龙马,蹄儿朝西,驮着唐三藏……
只要少爷您愿意接电话,我当牛做马、驮着您爸爸都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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