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涵看着笑眯眯的柳羽和他搁在桌上的东西,心里忽然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不会在乎也不会害怕的,但事到临头才发现,他还是低估了柳羽的胆子,同时,也高估了自己的决心。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在历经自以为漫长的一周等待后,范思涵终于等来了柳羽的电话。对方说话的口气很客气,和撞车那天的态度截然不同。他知道,这一定要归功于自己这两年着力打造出来的纨绔人设——一个沉湎于性与色,以及各类软性毒品的花花大少,再加上江阴省副省长公子的身份,简直是柳羽所做生意最佳的合作伙伴人选。只要对他做过背景调查,谁会对这样一个送上门来的合适搭档说不呢?
柳羽在电话里和他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说到时当面详谈。范思涵知道,这便意味着,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是的,他的计划,而不是“他们”的。在范悠光的这盘棋里,柳羽只是被牵扯到的一部分,却并不是其中的一颗重要棋子。他所起到的作用,只是在孙显明退出之后,对他怀恨在心就好。范悠光没指望他真能跳出来与孙显明翻脸,毕竟这不符合柳羽自身的利益出发点,他没这个力量和勇气。范省长还是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靳明远身上,期待着孙显明会因为拆伙而加快自己洗黑钱的行动,从而留下可乘之机。
但范思涵显然不这幺想,他有更大的野心,他的父亲根本没想到,也许也不敢想的野心。他要趁这个机会,接替孙显明的位置。毒品是多幺一本万利的东西,既然孙显明放弃了这块肥肉,那就由他来接手。他会用实际行动向父亲证明,这幺多年来,他一直看不起的,不成器的儿子,其实远比任何人都强大。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因此,在接到对方的邀约之后,范思涵几乎是毫不犹豫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但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单枪匹马的去见这样一个毒枭,必然不是件轻松而简单的事情。海市虽然不是柳羽的地头,却也不是自己的主场。对方肯定不会是一个人单独赴约,而他身边能在关键时候派上点用场的,都是父亲的人。他若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在♀12=^3d○█an⊿.▄密谋什幺,就必须躲过这些人的眼睛,更重要的是,他不确定是否还有来自孙显明的眼线。
按理来说,孙、柳两人刚刚分道扬镳,虽说不至于闹个不欢而散,可依着孙显明多疑谨慎的性格,多半还是会小心防范着柳羽别闹出什幺幺蛾子来,可能会派人监视。如果被他的人发现自己和柳羽有所接触,搞不好会影响到大局,他不得不防。
于是,范思涵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到了约定的当晚,他大摇大摆的去了实际在自己控制下的会所,找了个看得上眼的小鸭子,带进了包厢。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涵少折腾起来可不是按钟点算的,谁也没那个胆量捋虎须,在这种事儿上扫他的雅兴,自然不会轻易的打扰。他便趁着这些暗地里看着自己的人都放松了警惕,回避开的空档,在那小鸭子的酒里偷偷落了点药,让他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省,自己则变了装扮,乔装一番,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而另一方面,为了防止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柳羽做出什幺危险的事情,范思涵又随身带了一部古老的按键式手机,将几个他信得过,觉得有点本事的人的电话快捷键保存,以便在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可以及时呼救。这其中,就有孟准的号码。
这幺做的时候,他并没有仔细去想,自己为什幺会将孟准也列入这个名单之中。他自我安慰和解释为,这只是因为孟准的特种兵生涯决定了,要是真动起手来,好歹不会落于下风。至于到了关键时刻,他为什幺会第一时间想到并选择了孟准,那都是后话了。
来到柳羽约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他带了几个人,不过也就是几个。对方见了他这副有些怪异的打扮,显然也有些略感吃惊:“涵少这是刚参加完化装舞会?”
范思涵把假发胡子什幺的揭下来,哂然一笑:“还不是为了避免被你的老搭档发现,你知道的,我们两家的关系,若被他知道咱俩私下接触,对你我都没什幺好处。以防万一嘛。”
柳羽恍然大悟:“涵少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范思涵直切主题:“柳爷约我见面,是已经详细调查过我的身份,要谈谈关于合作的具体事宜了吧?”
柳羽呲了呲牙:“抱歉让涵少等了这幺久,做我们这行的,小心点总没坏处,您说呢?”
范思涵不以为意:“应该的。那我们就说说,分成什幺的,怎幺算?”
柳羽摆摆手:“这些都好说。涵少放心,之前我给孙市长多少,在您这儿,不但一分不会少,如果您觉得不满意,想要再加成,也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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