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哲的反应没能逃出莫里斯的眼睛,来不及多想,解释已经脱口而出:“那只是个局,不是真的。”
雷哲愣了一下,眼中的y-in云瞬间散去:“方便跟我说说吗?”
话既已开口,隐瞒也无意义,莫里斯便小声讲述起来:“那时我探听到有人将主意打到了我亲人头上,就跟一个死囚达成了协议,我为他复仇,他陪我演一场戏。自这件事以后,就再没人敢打类似的歪主意了。”
“但你的名声也糟透了。”雷哲叹息一声,他想起了之前埃勒对莫里斯那恶意满满的揣测,那时他还愤愤不平地把埃勒给打了一顿。现在想来,不是埃勒是对人有偏见,亦或是刻意逢迎,他恐怕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雷哲觉得自己的嗓音似乎又开始怪怪的了:“南波顿血夜不会也是你故意造成的假象吧?”
“算是吧,我只是没解释而已。”莫里斯含糊承认道。
“为什么?”雷哲觉得眼前这位才叫真作死帝,没见过自黑得这么不遗余力的。
莫里斯答得理所当然:“一个平民出身的家伙,要想在贵族前扞卫好制度,总得付点代价。”
“饮鸩止渴。”雷哲没法不为莫里斯焦虑:“你这样,把自己放在所有当权者的对立面,真心很危险。”
“我知道,但这是我职责所在。”莫里斯不以为意:“总得有人真正站在帝国与教廷的角度上做事不是吗?”
“这个国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为它打算。”压低的嗓音里是压不住的焦躁,很早以前,雷哲就想问了。
莫里斯微笑着,叹息出声:“他没给我什么好处,相反,他给过我不少伤害。”
雷哲设想过无数答案,但却从不包括这个,困惑顿生:“那你为什么还……”
“正是因为他是如此糟糕,所以我才要为他努力奔走啊。”
莫里斯看着远方,就像是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我当然可以选择像大多数人那样,挑剔帝国的种种缺陷,埋怨世界的种种不公。但我更愿意闭上嘴,尝试着做点什么。觉得不好,那就试着让他变好。反正我们降生到这世上,总是得找点什么事做的,我不过是选了一个比较困难的目标来奋斗而已。”
心底的疼惜再度绵绵地扩散开来,就像是被琴弓割扯着的弦,伴随着疼痛与战栗,饱含爱意的提琴声悠扬飘旋,然后拖着灵魂深陷入底。
雷哲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眼前的这个画面了——穿着裁判所制服的男人,坐在餐区旁轻描淡写地说着他为这个帝国所做的一切,谈论的口气就如每个普通人所做的琐碎事般不值一提,那样理所当然,那样顶天立地!
于是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了悟——就算莫里斯的容颜尽毁,他大概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迷恋上他吧。
人这种生物总会被自己求而不得的品质所吸引,他跟莫里斯根本就是两个极端。不提家国之类,即便只是恋爱这种小事,只因认定了终究会分开,所以他连尝试一下都不肯,便单方面地决定了放弃。小心翼翼地将那份恋慕的心情深埋地底,痛到淌血也不肯触及。
雷哲第一次对自己的眼光长远、深思熟虑生出了恨意,如果换成莫里斯,如果是莫里斯,他一定会在意识到真实心意的那一刻,立即开始寻求两全之法。
明明不是全无希望,明明手里握着这个世界最大的金手指,他却连尝试一下的胆子都提不起,还配叫男人吗?!
尼玛就算不能厮守到老,滚回床单也值了啊!
雷哲猛地站起,一把按住莫里斯的肩。
莫里斯莫名其妙地望着雷哲,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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