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都没问我们的名字,”特兰德左思右想,“难道……那家伙可能猜到了什么?不太妙,如果他真的是伍尔坎公爵,那就是陛下身边的人,万一走漏消息……”
“不会的。”
伊戈摇摇头,观察着泥泞的雪地,人间喧闹的迹象残留于此。他想了想,接着说:
“那个人只是不想被问到关于他自己的事。”
这么说有点道理,特兰德也感觉到……公爵似乎在回避着什么,与此同时又热切地渴望与人交流。
“奇怪的家伙。”
慢慢的,天空中又开始飘落雪花,在路灯下看起来暖洋洋的。特兰德给少爷披上短披肩,两人回家去了。
第42章 cer. 19
在骑士团,同僚们总开玩笑说特兰德变了,他就打趣道:“结婚是会改变一个男人的。”
幸好,这段不存在的“婚姻关系”并没有太引人注意。毕竟特兰德是年轻人,也差不多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在训练之余,年长的骑士们坐在一起聊起妻儿,也会顺带和特兰德聊两句。
暴脾气的骑士长没少教训特兰德,仍还是不留余力地提拔他。只可惜特兰德已经没有那个野心了。他计划等春季暖起来,就带伊戈少爷离开帝国,两个人一起去学院生活。在逃到真正安全的地方之前,他每一天都神经紧绷,没法放心。
叛乱仍在继续,伯爵及同党的势力显然超出了皇帝的判断。设想中几个月就能被平息的叛乱,却一直持续了大半年。惨烈的战役时有发生。到现在,双方在安巴罗省僵持不下。
为了争夺黑河上的一座桥上,五百多名骑士、三千多士兵死河滩边。血水沿河而下,一直淌到海湾边的帝都。许多市民都战战兢兢地跑去围观那惨景,特兰德也去了。他看到断箭残肢顺水漂过,不禁背后发凉。如果当初没有带着伊戈少爷私奔,想必他也会被征入叛军,说不定河中的血水就有他的一份了……
叛乱能持续那么久,在暗处肯定还有盘根错节的力量。特兰德留心打听,收集着宫廷中各种细碎的情报。
一个宫廷御用酒商告诉他:近期宫中几乎不采购酒,大型的聚会也不再办了。特兰德觉得奇怪。西比尔人是最喜欢喝酒的,按照惯例,战争期间皇帝与谋臣也会一同进餐饮酒,商讨军务。现在为什么不了呢?皇帝和驻留宫廷的贵族们的关系是不是有了什么变化?而另一个角度来看,留守帝都的诸位骑士长近来每天都要去宫中觐见皇帝,这也是前所未有的。
特兰德猜想,应该是宫廷内部的气候变得微妙了。他听说几家未谋反的大贵族也在观望事态,蠢蠢欲动。关于女帝的流言蜚语由来已久,但最近越发猖獗:她不是正统的君主,她毒杀了丈夫,抢走了儿子的皇位。
恐怕皇帝陛下在宫中岌岌可危……所以她一方面加强中央军权,一方面在稳住诸侯。
这么看来,伯爵大人着实是下了一招狠棋,就连铁腕的女帝也吃不消。
人们都说这是两条巨蛇的战争:皇权的金蛇,以及戈尔贡家族的沼绿色三首巨蛇。
那些巨大的y-in影无处不在,让身处其下的卑微的人们不得不低头,特兰德也是如此。每天去骑士团上班,他都觉得无奈。
新增的伤亡人数、被血液染红的河水、甜点、瘟疫与乌鸦、生活用品急速攀升的价格、征兵、训练的伤痛……
所有的一切都盘桓在脑海中,时刻不停地拷问着他:
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回到家就不一样了。伊戈少爷每天都抱着布偶,乖乖地坐在门口等他,伸出胳膊要抱抱。
这是两个世界:战争,以及小小的童话绘本。
他必须抵御住全部的重压,才能保护伊戈少爷所处的那个小房间。
对于任何一个少年来说,这种负担过于残酷。但是特兰德不这么觉得,他早就背负了太多东西:幼年时代的流浪经历、不纯的血统、私生子羞辱的身份、极度的贫穷与贵族的施舍……他的生活就是挣扎,从来没改变过。
唯一不同的是……
“傻狮子,傻狮子!”
特兰德刚进家门,伊戈就跑过来,急急忙忙地扑到他怀里。漂亮的小少爷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行为却还是像孩子那样。
“嗯,我回来了。”
特兰德笑笑,先亲亲小少爷的额头,又吻一下那软软的双唇。
“陪我玩,”伊戈伸出手指,戳戳小狮子笑起来的酒窝,“来玩。”
每到这一刻,特兰德就觉得一切都值得。那些沉重炽热的拷问瞬间就不存在了。
特兰德14岁,几乎成长为了两个不同的人。和伊戈在一起时,他仍是会玩布偶和木雕的少年。而除此之外,他早就是一个老练世故的男人,想尽办法要在巨人们暴烈的争斗中生存下来。
他有必须保护的东西……
匣中的绿宝石,他心爱的伊戈少爷。
两人一起早早吃过了晚饭。伊戈抱来了几个布偶和画册,示意让特兰德给他表演木偶戏。
特兰德笑笑,拿来了外出帽子和斗篷:“你忘了吧?之前说好我们今天要出门的。”
“对哦,去看戏。”
“嗯,公爵给我们的戏剧票就是今天。伊戈少爷还想看吗?说实话我有点怀疑那家伙的风格,说不定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不过……”
两个少年沉默片刻,回想着那个总是笑眯眯的青年。
“想看。”伊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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