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啧,傻x。”
周木突然低骂了一句,又像是意识到现在在哪一样,自己给自己消了音。
陈词思绪被打断,侧过头看向他,“怎么了?”
周木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又压了下去,“没事,我先回去了老师。”
陈词:“不留下来吃饭?”
“我挺想的。”周木实话实说,闭了闭嘴还是没忍住出声儿,“只是高二那傻叉大过年的从家里跑出来了,没地方去让我收留他。”
陈词挑眉:“所以你现在要去带他回家?”
“哪儿呢。”少年勾出一个笑,“我过去看看他惨样。”
陈词:“……”
周木走到门口又突然转回来,皱了皱眉道:“老师,我之前上来的时候看见你家楼下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他问我这边是不是住了一个叫陈词的老师。”
陈词听到前半句没怎么当回事,听到后半句也没多想,反倒是周木问:“老师您得罪人了吗?”
陈词一怔,“怎么这么说?”
“那人看着挺不对劲的,一直在楼下往上面看,而且……”而且眼神很y-in鸷。
大概看他是个学生,对方并没有隐藏,甚至可能还带了点恐吓的意味。
周木想了想,然后掐灭念头,没告诉陈词这部分,而是耸肩道:“说没有他肯定不信,我说我不知道的,但他应该还会问别人,反正老师您这几天注意一点。”
顿了顿,他又笑道:“不然你还是喊那个哥哥回来吧,我看他挺能打的样子。”
陈词原本还在想着什么,被他这话一打断,愣了好半晌才睨了他一眼,“我不能打吗?”
周木:“……您一个人民教师,我求求您别跟我说这种话,带坏祖国花朵啊。”
陈词一下笑开,推了推人往外走,“快走吧你,学长还等着你的呢。”
周木嘴里啧了一声,眼中却泛了光,几步往外走去又跑过来敲开门,“对了,忘了说,那人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男的,很瘦,长形脸,右眉上面有一道伤疤,老师您真的不认识吗?”
少年扒在门边,身子微微下弯,抬着眼看向陈词,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
陈词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直到听见右眉伤疤,他顿在了原地。
天气一下变得很冷,凛冽的冬风从敞开的门灌了进来。
他最近很听顾言的话,哪怕在家也会穿的厚实。可就算穿的再厚,心冷还是会冷,更何况那个人还不在自己身边。
手背起了一层j-i皮疙瘩,陈词双手交握放到身后,死命地按着,脸上却笑得温润和煦,“不认识,你快走吧。”
周木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眼,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再坚持,临走之前却说了一句:“要有事您记得给我打电话,那傻叉虽然别的不行,打架还是不错的,我到时候把他拖过来给您做打手。”
明明身周都冷的不像话,陈词却差点笑出来。
没忍住,他一下敲到了周木额头上,“快走吧你,真带着你们打架,我是想进局子吗?”
周木躲开,“没事,不用您动手,我明年才成年呢,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陈词低斥了一声,“小兔崽子保护法!”
“那也是保护了的。”周木小声道,“总比您动手好。”
这孩子认定了对方是来找事的,陈词也不再解释,将人送走之后进楼。
可是鬼使神差地,他回头看了一眼。
隔了一幢楼的位置,那边站了一个人。
穿了一身黑色掉皮的皮绒大衣,低着头,看不清脸和表情,身材也比记忆中要瘦的多,似乎还矮了些。
隔了十多年的时间,其实他也记不清了。
但还是会下意识地……
恐惧。
这份恐惧像是埋在骨子里的,就算过去这么多年,还是会在某一个瞬间被唤起。
周木说的不错,未成年人保护法挺有用。
就像当年,他能抖着唇,却孤注一掷地在那人眉上留下一道疤;这时候却只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转身往居民楼里走去。
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冲过去。
冲过去干嘛呢?
弄死他,还是弄死自己?
“陈……陈词?”
声音在背后响起,粗哑砂砾,带起一阵冷风。陈词闭了闭眼睛,连脚步都没停,径直上楼。
直到关上门,他才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手,手心一道红痕泛了紫,半月形的指甲印印了半圈。
手机响了一声,顾言给他发了消息。
gy:最后一次彩排了,明天就能回去,想吃四喜丸子、清蒸鳜鱼、油爆大虾……陈老师给我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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