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风部并不比银戎城运气好些,亦是死伤惨重,近乎灭族。
司烜以火神印告知陈川,亓风部尚有活人,可片刻以后,再也得不到回应。
司烜猛然抬头望向雪山,面色骤冷,如拢寒霜:“糟糕!”
“你们先去摩罗城暂避,我去接应陈川。”司烜匆匆留下此话,继而飞身离去。
雪山祭坛周遭,早已空无一人。巫燧的首级被放在祭坛正中央,沾染满面风雪。
谁又能想到,昔日白塔上不可一世的大祭司,最终这般惨淡收场?连司烜都无法预料这样的结局,可见世事无常,神祇难断。
但司烜无暇多做感慨,陈川的失踪令他焦心万分。
司烜环顾茫茫白雪,朗声质问:“容晦,你把我的人带去了什么地方?”
只可惜,雪山之中除却回音,就再无人应答。容晦一定已经听见,但他无心作答,抑或不屑作答。
司烜得不到应答,唯有强稳住心神,沉思半晌,忽然灵光一现:“神殿……一定在还那里!”
上一回,陈川与巫燧一同落入容晦的神殿里,最终在雪山脚下破开一道出口,逃出生天。司烜凭借记忆寻过去,却发觉出口早已荡然无存——
两回雪崩过后,积雪乱石层层叠加,早已将出口掩埋。
最后一线希望都彻底被剪断,就好似疾风吹灭了烛火,司烜恍如饮冰下肚,浑身发寒冷。
难道陈川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吗?
他看着满目素白,渐趋扼紧袖中五指,咬牙道:“哪怕是觉得三尺,我也要找到你。”
话音刚落,司烜掌心骤现彤彤火光,现光芒万丈,直击地上白雪。霎时之间,千层积雪如白沙飞扬,化雨四散。莫说积雪,连山石都经不住神火煅烧,猝然崩裂,声如闷雷骤响。
积雪渐薄,冰质穹顶骤现眼前。司烜本想再破穹顶,却在掌心触及冰墙时,如遭刀割。
泠泠寒光如银霜,司烜隔空感知,发觉是容晦亲自施下的咒法。
看来,自陈川巫燧寻得“生门”之后,容晦就做过手脚,对出口严防死守。
这是一个坏消息,却又不失为一个好消息——由此可见,陈川的确被囚在里面。
司烜望着下面,若有所思。他拟二指为笔,于掌心绘一簇火焰纹。刹那之间,便见火焰骤亮,s散开淡淡红光。
“陈川,如果你能感知到,就回应我。”
“我在‘生门’之外等你。”
只可惜,那人仍旧毫无反应,分明一息尚存,但似乎陷入了梦魇或是昏迷。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弄死了巫燧
后面估计还要反复提到他怎么怎么惨
我把这期榜单完成以后,要自闭几天
☆、七十一、安排的明明白白
七十一、安排的明明白白
陈川沉沦在梦寐之中,恍如波浪里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之灾。
这条由前尘往事汇成的河流是如此湍急,浪花层叠汹涌,渐次朝他袭来。陈川在梦中逆流而上,而河流沿岸,都是他的故人,都是……死在他手中的故人。
他看见,阿熠捧着首级矗立在岸边,头颅无声落下两行血泪。而他的身后,是无数银戎城祭司——这些都是死在他手中的人。
更远些的前方,是云乔,他捂着胸膛,鲜血自指缝间沁出,如殷红刺目的玛瑙珠子,一颗接一颗滚落。
尔后,便是巫燧,头颅已不翼而飞,只剩身躯屹立在寒风里,衣袂烈烈如旗。陈川看见,血迹在他衣袖上洇开一朵花,一如他死去的当日。
陈川渐渐沉入长河,任由冰冷的河水涌入口鼻。他知道这是梦境,甚至是容晦j-i,ng心准备的梦魇,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醒来。
窒息感随即到来,恍如跗骨之蛆。在即将失去意识时,陈川猛然睁开双眼。
四下一片耀目寒光,陈川不禁抬手挡在眼前,许久以后,才稍稍适应——
他回到了容晦的神殿,昔日破开的“生门”荡然无存,冰墙似乎比以往更厚几分。冰墙隔绝了外界,把陈川变作孤独的囚徒。
侥幸捡回一命,陈川本该庆幸,可容晦心思难测,让他觉得眼下的情形,无异于人为刀俎我为鱼r_ou_。
陈川望着生门那一角,本想破顶而出,却在起身之时听闻容晦的声音:“如果我是你,绝不会试图逃出去。”
陈川环顾周遭,并不见其真身,只好对着硕大彩绘问道:“为什么?”
“因为只有在这里,你身上的印记才不会相互克制。一旦走出神殿,火神印觉醒,你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
那滋味陈川领教过,忽而如火海炙烤,忽而如寒冰附体,着实“生不如死”。
陈川索性倚着冰墙坐回去,与他问道:“让我梦到那些人,是何用意?”
容晦回答:“这是你的‘功绩’。”
一时之间,陈川也听不出这究竟是讽刺,还是戏言。
“功绩?”陈川垂眸,望向手中摩罗金刀,“你无非想用这些已故之人击垮我。”
“或许在从前,我真的会崩溃,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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