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聿明中指上夹着血压仪,他伸出食指和拇指,拽了拽庄奕的衣摆,道:“庄奕?”
“是我。”庄奕摸摸他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大概是刚醒来,麻醉和止痛针导致他有点犯迷糊。“是我,不信你摸摸看。”
他抓起寻聿明右手,放在自己身上,后者眼中慢慢凝结出一层迷茫的神色,“真的是你?”
庄奕笑笑,问道:“不是我是谁?”
“我……”寻聿明抬起头,四顾一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在哪儿?”
“你在病房啊。”庄奕道,“你这是吗啡打太多嗑嗨了吗?怎么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寻聿明闻言,控制不住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皱眉,伤口隐隐传来刺痛。庄奕按着他肩膀,命令道:“别笑了,小傻子,一会儿伤口挣裂了。”
“嗯……”寻聿明听话地合上眼,消停不过片刻,又高喊道:“啊,我好想你!”
“……”
庄奕忍不住白眼相加,笑问:“你想谁?”
“想你啊哈哈哈哈。”寻聿明一张嘴又开始放声大笑,好像身体哪个开关短路了似的,不知哪句话便戳到他的神经,笑着笑着却又蓦地哭起来,“呜呜我想你……我好想吃个橘子!”
“……”
庄奕擦擦他眼泪,无奈问道:“我和橘子有什么关系?嗯?你说,你是更想吃橘子呢,还是更想我?”
他也会想念吗?
庄奕还以为他根本没有心。
寻聿明拧起眉毛,似乎这是个比发s,he卫星还难的问题,他思索片刻,笑嘻嘻道:“哈哈哈哈你脑袋好像个土豆!”
“……”
果然是发疯,庄奕心里那点小火苗忽闪忽闪,丢开他的手,沉声道:“自己待着傻乐吧!”转身出去找大夫。
等他和老展回来看时,寻聿明又睡了过去。庄奕叹口气,甚至怀疑他是故意捉弄自己。老展道:“小寻大夫可能是对止痛药敏感。啧,这种情况啊也不是没有,不大常见,我给他调小点儿剂量试试。”
庄奕道声谢,送走他,屋里重归安静。他躺到陪护床上准备休息,夜深人静毫无困意,掏出手机,给当年在斯坦福念书时的一个同学发了条短信,问他有没有马修教授的联系方式。
次日一早,寻聿明幽幽转醒,脑袋里一团浆糊,比宿醉后的晕眩还难受。他挣扎起身,想起昨晚与庄奕喝酒时突发胃出血,再看看周围环境,明白了泰半。
寻聿明摇起病床床头,见他的电脑搁在沙发上,还是打开的状态,心脏猛地漏掉一拍。
庄奕吃完早餐回来,刚进门,就听他问:“你动我电脑了?”
“醒了啊。”庄奕放下一杯小米粥,说:“我昨天去你家给你拿来的,怕你醒了要用。”
寻聿明“哦”了一声,看看他,装作不经意道:“你怎么不关上它,老敞着没电了。”
他一脸心虚,庄奕也不戳穿,合上屏幕说:“忘了,昨天想用你电脑发个邮件,有密码没进去。”
寻聿明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昨天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我……”好像每天都在跟他道谢,次数太多,他都不好意思再说了。
“不用谢了。”庄奕去卫生间涮了块毛巾出来,递给他道:“出院以后别忘了去海湾那儿结账就行。”
寻聿明擦擦脸,还给他毛巾,又从他手里接过牙刷,塞进嘴里说:“你帮我结吧,我转给你。对了,我昨晚签的那个合同呢?你再给我看看行吗?”
庄奕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份文件给他,笑问:“怎么,想反悔了?”
“没有。”寻聿明匆匆刷过牙,就着他手里的杯子漱漱口,说:“我就是想再看看具体的合同,”
他找到自己修改的那一页,奇道:“这不是昨天的文件啊?”昨晚那份他签过字按过手印,而眼前这份合同上面全无半点痕迹。
庄奕倒完痰盂回来,坐到床边,说:“我重新打了一份,那份碎了。你昨天那么一改就成霸王条款了,趁人之危,合同有瑕疵,效力不足。”
怪不得。
寻聿明提笔在末尾一页重新签上名,依旧将转让权后的“百分之二十”改成“百分之百”。按手印的时候,庄奕拉住他,警告道:“你可想好了?这字一签,以后万一你的研究真能变现,你连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所有权一旦转让,即便他研发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前沿技术,将来也只享有冠名权。庄奕投资他的项目,一半是讨厌任雪原,一半是出于个人感情,并没有占他便宜的意思。昨晚他奄奄一息,眼看人就快要不行了,也只得依他,现在却不可同日而语。
“我本来也没想赚钱。”寻聿明毫不犹豫,伸手按了指纹。
他想拿奖,渴望拿奖,这点他从未掩饰过。菲尔德医学奖是对所有医学从业者的莫大激励,如果每个人都羞于承认自己的野心,都以自己的野心为耻,那所有行业的所有奖项都将失去意义。
但他并不想赚钱,或者说,没有那么极度渴望赚钱。对他而言钱够用就好,而得奖则意义重大,那代表着他的能力被肯定,他存在的价值得以实现,那决定了他是谁。
而且自从上次顺位得奖以后,整个医学界都把他当成了上帝的宠儿,殊不知在菲尔德这种顶级奖项的角逐中,提名已是难能可贵,何况他当初排在第二名。寻聿明受够了走到哪里都被人质疑,受够了所有嫉妒他的人都用“顺位拿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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