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眼角那一片红晕,就像是刚刚啜泣哭过的模样,露出极为诱人的风情。无论他的表情有多冷,那一点红,都像漫天白雪中的一点红梅,将他所有的冰霜融化,只是不知道在那层霜一样的外壳融化后,会不会有着惊人的妩媚?
然而池罔放开房流后,却一刻都不敢停留,他运起身法,风驰电掣地从房流眼前消失了。
回思电光火石间他见到的池罔的模样,房流心中猛地一跳。
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的小池哥哥……只穿了一件外袍?
双腿活动时,那外袍就遮不住了,露出里面珠玉光泽的小腿……但定然是他看错了吧?池罔怎么可能下面不穿裤子的?
房流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但是池罔的所作所为,几乎无法令人理解。那一瞬间,有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进入了房流的脑海。
他顾不上喉咙被池罔掐出来的手印,快速的打了个手势,将无正门暗哨唤了出来。
房流脸色冷峻,“今天晌午这段时间,可有任何人进出祖宅?尤其是花架这一边?”
无正门人与房流见礼,然后答道:“除流公子外,无人进出。”
“门主可有异样?”
“没有异样。”门人眉头轻轻一皱,却没有逃脱开房流的眼睛,他当即喝了一声,“你在隐藏什么?给我说!”
门人犹豫片刻,还是从实招来道:“有一个年轻的小兄弟,因为久闻门主风姿,心中实在太过仰慕,便擅自离开巡视的领地过来窥看……”
房流的神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门人愈发恭敬的回答道:“他却说,他亲眼看见了在紫藤花架下午睡的门主,身体像是被什么吞了进去,还说周围的景象发生了……发生了扭曲,然后门主的身体就不见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跟话本故事里的妖术似的,可是门主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呢?”
“当然我是不会相信他的,流公子,我已经着人把这不守规矩的小兄弟押下去严惩了。走的时候,他嘴里还在胡说八道,以前竟不知道这小子还有癔症,之前选人时未能及时察觉,实在是卑职识人不明,请房公子责罚。”
房流摆了摆手,眉头紧皱,“消失?这怎么可能。以后你们好好筛选,这种疯病之人,不要弄到近前来。”
他打发了暗哨,下意识往池罔的主院去,却仍然感到一丝惊魂未定——回想刚才的情况,房流毫不怀疑有那么一刻,他的小池哥哥是真的想掐死他的。
只是……为什么?
他的脸上,为什么又会出现那样诱人的风情?房流只在他最大不敬的梦里,肖想过池罔不为人知的一面,而他刚才的模样……
房流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安和焦虑,犹豫许久还是鼓起勇气,冒着再次惹恼小池哥哥的风险,忐忑的接近了池罔的主院。
而此时,数月杳无音讯的子安仍在闭关。
无人看得见的控制台上,已经出现了层出不穷的乱码,发出了触目惊心的警告。
而在禅室中静坐的子安,还无法摆脱画面里那铺天盖地的红。
在那些记忆碎片里,他是七百余年前的年轻权侯,曾经将江北割据,人称“小庄侯”的庄衍。
那是善娘子为他留下的老宅,在江北西边紫藤村中,曾经有那么几分与世隔绝的意味。只是如今在他的督促整改下,效忠他并跟随出来的骑兵队伍终于在西边安顿下来,在紫藤村与元港城的中心线上,开垦荒地,播种良田。
第一年秋天的收成就十分喜人,让本就坐拥美人、春风得意的庄衍,更是喜上加喜。
小池很乖觉,他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份,也没问过庄衍,准备以何种方式安排他继续跟随自己,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偏院里,从不要求外出,懂规矩得让人心疼。
而事实上,自从庄衍回来住后,小池也没有外出的机会——庄衍新得了他,正是爱不释手的时候,夜夜都要过分的疼爱。
整整两个月里,白日里小池通常要睡上大半天,等到日上三竿时才能起得来身。而不用几个时辰,庄衍又会在日暮时回来,重新把他按回床上。
唯一的让小池心中感到安定的是,那个温柔的庄衍回来了。或者说,是他成功的将自己心中的恶念重新关了起来,只有与小池最亲密接触时,才会露出一点点端倪,却会在事后完美的收敛起来,变回人前人后众口称赞的小庄侯。
而庄衍让他住在偏院的原因,并不是如许多人所猜测的那样,只是让他当一个见不得人的娈宠,暗示着他不要恃宠而骄,摆正自己的地位。
他是想偷偷在主院里亲手做一些隐秘的布置,再给自己的心上人一个惊喜。
那一日是请算命先生合出来的良辰吉时,庄衍请来了军中麾下情同兄弟的将领,还请来了几位交情不错的江北望族名门,来参加他秘密筹备的……成亲礼。
那是某一夜的温存后,庄衍抱着他躺在床上歇息时,几乎是心灵感应一样,庄衍不曾问出口就无声感应到的、藏在小池心底深处的不安和恐惧。
庄衍猜测,小池之所以不安,是与这些年离开故国后的遭遇有关,这样波折的经历,自然让他感到处处充满危机,无法感到安心。更别说如今身份尴尬,小池心思敏感,不会主动开口索取,那庄衍就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敏锐,去体会怀中人的所思所虑,再给他相应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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