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请回罢。”萧溪玉看亦不看百里连祁一眼,直直盯着帐顶,字字硬决。
百里连祁心中顿生怒气,可想及自己原是有错在先,便亦不好再多加计较。便当即起了身,大步往外走去,未有一词。
来这一遭,亦算是尽了心死了。往后……便少些来罢。
——
云华缓缓睁开眸子。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耳中。丝丝凉意飘入室内,云华不由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子。
转眼往四周看,不见龙越影子。亦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本该起身,可这雨一下,身子骨便有些懒了。只想着多待片刻。
瞧着窗外半晌,响起门被推开的声音。云华缓缓转眼看去,确是龙越,言道,“未料竟是落雨了。你方才该未有被雨淋着罢?”
龙越掩了门,回道,“未曾。歇得可好?”上了床榻,在云华旁处半躺着。
“你听外边的雨声。”云华闭了眸子,轻轻靠在龙越腰侧。
龙越亦闭上眸子。一时间殿中除去呼吸声与雨声,再无他声。
“龙越。”云华突地出声唤道。
“在这。”龙越为睁开眸子,只应道。
云华却又觉说不下去了。在方才,他与龙越相拥听雨声,恍惚觉着这天地间静谧得似是独他二人。心中便生了期待,想一生一世,就这般过着。
可这如何可能?龙越手中握着的东西太多。舍不得,丢不得。即便自己渴求闲云野鹤的日子,亦不能罔顾龙越的意愿。
“怎的唤了我却又不说了?”龙越疑惑问道。
“我饿了。咱们用膳去罢。”云华回神言道。雨水催人忧,还是莫再听那雨声了。
“好。”龙越下了床榻,伸手递向云华。
云华将手搭了上去,答道,“小越子,服侍爷起身。”
龙越一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平日里亦不见你消遣别个人,倒总是在我身上寻开心。”
“你平日里可未少消遣我,好歹也要讨回一二。”云华瞧着龙越神情,便愈觉好笑。
“你就是个睚眦的。当年我便瞧出来了。”龙越摇头失笑。一把将人搂起,“爷起驾罢。”
云华被唬了一跳,因着龙越原先毫无预兆,便一把将他给搂起了,“作甚搂着我?我自个儿能走。”
龙越挑挑眉,“这不是要服侍爷?”
云华心中无奈,言道,“还说我睚眦,你便大方了?”
龙越笑笑不语,轻拍两下云华的臀部。云华脸一红,便亦不多言了。
——
楼向回了容府,却不见云华。这个时辰,不是早已下朝了?
往主院而去,一道影子飞快而来,“楼大哥,你回来了!”却是归棹。
“云华未回来?”楼向直接问道。
归棹一愣,然后回道,“主子怕是还在宫里。楼大哥可是有事?若是有何事,告诉我亦无妨。”
楼向缓缓摇头,随后便要转身离去。归棹又走前一步,向楼向言道,“楼大哥……可否帮我一个忙?”
楼向看向归棹,“说罢。”
归棹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予楼向。楼向接了过来,却不明所以,这是要他作甚?
心中有些赧然,便伸手去抓后脑勺,可手一抓,便凑巧碰上了今日撞伤之处。当下便是龇牙咧嘴的一声痛呼。
楼向微蹙眉,还未有问询出口,归棹已苦着脸言道,“让楼大哥见笑了。今日不慎撞伤了后脑勺,楼大哥可否帮我擦药?”
楼向想了想,才应道,“……好罢。”
“楼大哥进来坐罢。”归棹听得楼向应了,便赶紧言道。待得楼向坐下了,又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递予楼向,“楼大哥请用茶。”
楼向只微微抿了一口,便言道,“替你擦药罢。”
归棹在楼向旁处坐下,脸面正对着楼向。楼向看着归棹,“换个方向。”
归棹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便赶紧换了个方向。不由暗唾自己一声,怎的那般愚笨?
楼向倒出些药粉于掌心上,“伤在何处?”
伸手指了指,“楼大哥……下手轻点,可好?”
楼向将掌心覆上归棹所指之处,便听得归棹的倒吸气声。
归棹努力转移自己的心思,好让那疼痛不那么明显。想及一事,便问道,“楼大哥,你与主子,是如何认识的?”
楼向抚按的动作一顿,言道,“我曾经是他的仆人。”当年,他还是丞相府不受重伤的二公子,而自己,便是他所住宅院的管事仆人。
当年潜伏在丞相府,为免引起注意,便去了邀华阁。毕竟邀华阁不受丞相重视,向来冷清,自己亦好藏身。
却未料遇上了如今的云华。其实早在云华落水醒来的那一日,自己便知晓了。此云华,已非彼云华。
归棹惊讶问道,“仆人?怎会?”楼大哥这般人物,怎会是主子以前的仆人。
楼向应了一声,“好了。”将瓷瓶递给归棹,便要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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