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丞年很镇定地看着任洲惊慌失措的表情,把他额角的伤疤也一并纳入眼中。他轻声道:“国内对j-i,ng神卫生还没有那么重视,强迫症、过度洁癖······这些都可以治疗的。”
任洲好不容易抓起来的银筷又在手中轻轻碰撞出脆响,他呆呆地看着仍旧冒热气的面条,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线。j-i,ng神病?是谁说的?是阿楠觉得他有j-i,ng神病吗?
任丞年只觉得自己儿子的表情是要哭出来了。
他连忙抚摸着任洲后颈,温声道:“只是初步检查一下。就当为了爸爸放心,好吗?”
任洲如鲠在喉。过了一会,他胡乱地点点头。他知道自己有些行为的确不正常,但是长期和任婕相处下来,那些本来清晰明了的是非极限也逐渐模糊了。
面条已经不想再吃,他穿上外套,和任丞年一起出了饭店。
车子一路向尚景苑驶去,来的时候是欢声笑语,回去只剩下了冰凉的沉默。任洲看着纷乱的灯光从面前闪过,只觉得头上的疤又隐隐作痛,一阵阵刺得血管跳个不停。他不是神经病······
他不是的。
眼泪无声地碎在衣服上,算是沉默的抗拒。
车子停在尚景苑的大门,任丞年就不再向前开了。这个时机见任婕并不合适,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任洲浑浑噩噩地和任丞年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点,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回了家。
任婕还没回家,整个房子黑暗得像张着巨口的怪物。
任洲换了鞋子,看着满室罩着防尘布的家具,忽然感到乏得一步都走不动了。他歪倒在门廊,蜷缩成一团抱住自己,闭上了眼睛。
······
阳光顺着门上的玻璃轻柔落在任洲眼皮上。他扇面一般的睫毛轻轻眨动了一下,转醒过来。他仍旧躺在门廊,什么也没有改变,看样子任婕昨晚没有回家。
好在整栋房子都用的地暖,睡在地板上也不至于感冒。
任洲一看手表,已经快到了任丞年和他约的时间点了,赶紧爬起来洗了个澡就准备出门。
结果他刚到二楼,就看见任婕的高跟鞋凌乱地散在地上。
他疑惑地皱眉走过去,却看到任婕正趴在床上。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没有上妆的脸看起来惨白无神,眼底泛青。
“什么时候回来的?”任洲站在门口,不肯再前进一步。
任婕艰难地翻起一只眼睛盯着他,半晌声音沙哑地说:“不知道,天亮的时候吧。”
也就是说,她直接无视睡在地上的儿子,进了房子。
任洲的手紧紧抓住门框,压制住心里那些翻腾的难过。这种程度的冷漠,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却总因为那淡薄的血缘有所希冀,然后再一次被现实恶狠狠地拍打在贫瘠秃兀的砾石上。
“把门关上。”任婕露出一个倦累的表情,扬扬手腕赶人。
任洲转着门把,把门无声地带上了。他将任婕胡乱踢在门外的高跟鞋捡起来,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家。
第一次,他想离开任婕、好好生活的念头如此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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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医院。
任洲在车上给顾梓楠发了好多条短信,对方都没有回复。等到了医院,才发现顾梓楠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他看见任丞年带着任洲走进来,就迎上去。
“叔叔。”
任丞年直接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也有点激动:“都长这么高了,”他歪头一看,“辫子也剪了?”
顾梓楠微微一笑,没解释。这男人的手,依然和牵着他去学校报道时一样宽厚温暖。
两人聊了一会,董洁下来领着任丞年去挂号。顾梓楠走到任洲面前,笑着掐了掐他脸上的**:“忘带手机了,抱歉。”
任洲在顾梓楠收回手的时候攥住了他的袖子,闷闷地说:“阿楠告诉爸爸的吗?我j-i,ng神不正常?”
顾梓楠听到这个词微微皱了眉,但还是把手抚在他肩膀上宽慰道:“只是检查一下,好吗?以防万一。”
虽然对着任洲是这么说,在他进去检查时顾梓楠却想,正常人会每天带着免洗消毒液抹来抹去吗?会每天把自己的家具用防尘布罩起来吗?里装着两套校服中午偷偷换吗?会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按照一个固定顺序排列要不就爆发焦虑吗?
其实之前他也留意到过任洲的这些细节。见过任婕后,这些细节好像被无限放大,如攒团的冰雹一样狠狠击中了他。任婕恶毒,他早料想到,却没想到这份恶毒也会毫无保留地发泄到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
所以是时候了,是时候让任洲离开任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顾梓楠和任丞年坐在检察室外的长椅上,各自心事重重。
“当年的事我已经听任洲说了,”任丞年看向身旁挺拔的年轻人,“任婕对不住你们。”
顾梓楠微微摇了摇头:“股禹城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只是任洲,他没有错。”
他只是恨,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夺走了爷爷唯一的机会。
任丞年沉默了一会,又问:“你是怎么得到我私人号码的?”
他在美国时和别人联系向来只留工作号,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这也是他会接通顾梓楠电话的重要原因之一。
顾梓楠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任丞年能看出这孩子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眉眼之间虽然仍藏着锋利的棱角,却隐而不发地有了成熟沉稳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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