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就不说了,成绩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所以袁绦的成绩在这个时候下滑,就是一件非常挑战家长敏感神经的事了。
就算以前他们允许袁绦的成绩这样波动,现在也会更严格地要求她。
袁绦自己呢?
她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对自己要求本来就很高,也许不用长辈们开口,她就已经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何况还被叫到办公室去训了话。
“这些大人可真讨厌,他们自己当年有这么用心学习过吗?”秦二凤感慨了一句。
“这个吧……还真有。”
说起这一点来,秦敛也不能不服气。
话说当年,袁校长可以算是最早的那一批下乡知青。在乡下蹉跎了十来年的青春,连他们自己都对回城绝望,所以就顺势在当地成了家。
77年恢复高考时,他已经二十六七岁。和那些才刚刚下乡的小年轻们不同,曾经学过的东西,早就在不间断的劳作之中忘记得差不多了,岁月将他打磨得满面风霜,看上去跟当地老乡没有任何分别。
而且他已经结婚生子,有了在大多数人看来还算美满的家庭。
只有心里的那一点血还是热的,不甘心一生就这样埋没在那个小山村里。
所以知道消息之后,其他同期的知青们还在犹豫,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高考回城。他跟人借了书,自己手抄下来,然后开始日以继夜的复习。
但是当时的家庭是不支持他的。因为那时有不少为了回城闹离婚的,直接撇下妻儿老小自己偷跑的……所以他们笃定地认为,他回到城里之后,肯定也会抛弃妻儿。
他们烧了他的复习资料,故意让孩子感冒发烧让他分心,给他安排最苦最累的活儿让他没有j-i,ng力复习……可以说是什么招数都用上了。最后,上考场的那天,他们收走了所有现金纸笔和粮食,全家人一起,冷漠地看着他就这样两袖空空地走出家门。
那天袁成书并没有赶上考试。他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到达时考试都要结束了。国家有规定,即便他已经急得快跪下了,监考的老师都很同情他,也还是不能放他进场。
袁成书在考场外徘徊良久,终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请求老师们替他在试卷上填写个人资料。
第一科政治,他交了白卷。
第一年恢复高考,考试科目是政治,语文,数学,文科加试史地,理科加试理化。但是这些科目,当时的学校是不教的!所以对于大部分学生而言,政治和语文应该是唯一的拿分科目了,语文是母语,政治则是到处都要组织学习的。
放弃了政治这一科,几乎就等于放弃了整个高考。
但袁成书还没有放弃,他报的是文科,在政治交白卷,数学几乎都不会的情况下,他可以说是全靠语文和史地两科拿分,最后险之又险地考上了本地的星城师专,也就是现在星城师大的前身。
也许是因为自身的经历,袁成书比谁都知道,知识改变命运并不是一句空话。
所以他才会对孩子们的成绩要求到苛刻的地步。
说起来,袁笃行的求学时代,比袁绦现在可要辛苦多了。因为高考之前已经跟妻子和她的家族几乎撕破脸皮,考上了之后自然也不存在和好的可能性,所以袁笃行艰难地跟他们扯皮了好几年,付出了不小代价,才终于顺利离婚,并将儿子从乡下带了回来。
那时袁笃行都已经快十岁了,在乡下野得无法无天,袁校长花费了绝大的j-i,ng力,压着他学习上进,才教出了现在这个满身书卷气的袁教授。为此他终身没有再婚,除了管教儿子之外,把自己全部的j-i,ng力都放到了教育事业上。
所以袁教授少年时代自然也没有开小差的机会。
他是快三十岁,学业有成了,才跟江燕子通过相亲认识并结婚,也算是响应了国家“晚婚晚育、少生优生”的号召。
所以虽然袁校长紧迫盯人,搞得她压力很大,但秦敛对他还是讨厌不起来。因为如果他没有这种固执,就没有今天的这一切。他自己对知识有一种近乎是饥渴的感觉,便也想将之带给自己的学生们,这并不算错。
这天晚上,秦敛请了假没去袁绦家刷题,姑侄二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说话。听秦敛说完了这个相当传奇的故事,秦二凤也不由万分唏嘘,“幸亏他老人家坚持住了,否则我家壮壮现在就只能在乡下刨地了。”
袁成书不回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抱错的事存在,秦敛会在袁家长大,像所有农村出身的小姑娘一样,为继续读书还是早点嫁人而烦心。
想想都觉得可怕。
“最要命的就是这点了。”秦敛叹气,“所以我现在老觉得,条条是在代我受过。”
“她要是在咱们家长大,应该会跟我差不多吧?要是还能像现在这样这么爱学习,估计爷爷奶奶和我爸妈得把她供起来,就算少考三十分,也只会第一时间担心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而不是说什么‘别让他们失望’之类的话。”
相反她自己就惨了,就算在袁家长大,估计也不可能变成袁绦。跟袁校长这个爷爷斗智斗勇,才是她生活的主旋律。
“确实。”秦二凤说,“条条已经够懂事、够成才了,我想想都心疼。再给压力,都怕她把自己绷断了。”
时代在发展和进步,长辈们辛苦打拼,营造出今天这样的局面,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能过得好一些,不要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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