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原见他态度坚决,这才不再反对。
樘华他们忙起来后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是六月底,天气热得不成。
江平原写信请的那位烧瓷师傅终于在这三伏天里赶着驴车到了,他不仅人来,还带满车的家什,从工具到泥坯应有尽有。
江平原带着这人来见樘华,这是个三十多的汉子,人高大清瘦,一身短打,做穷苦汉子打扮,颇有些不修边幅。
樘华见了他,问:“你手里可有自己制成的器具?”
袁劲有些紧张,慌忙点头道:“有,有有有,公子若是要瞧,我去拿了来。”
樘华笑笑:“劳烦。”
袁劲跑出去翻自己的驴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瓷瓶,双手捧着进屋,恭敬递给樘华,“公子,这便是小人制的水瓶。”
樘华接过水瓶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圈。
袁劲手艺算不得极好,不过制的水瓶还算朴拙雅致,看得出来用了心,拿在手里也有些可取之处。
樘华暗自点头,他也没指望能请来多好的匠人,能有这水平已差不离。
“不知你烧瓷烧了多少年,都会些什么色的瓷?”
袁劲老老实实道:“我这手艺乃家传下来,我家烧了五六代瓷,现今会烧白瓷与青瓷。”
“就这两样?”
袁劲有些羞愧,低头道:“暂且会这两样,烧瓷手艺不外传,想学也没地儿学,这两样还是我家世代总结出来。”
樘华点头,“现在什么色的瓷器好卖?”
“翠色、雪色都好卖,有些单烧,有些与其他色儿混着烧。”袁劲道:“还须看个人手艺。”
樘华道:“你先将坯子制出来,杯、碗、盘、碟、酒壶等多制一些,尽量做成一套一套,待我看看方子再来商量究竟上什么釉彩合适。”
袁劲恭敬回答,“是。”
樘华笑笑:“你先看要什么待遇,与平原商量一下,再看能否在此处买到瓷泥,若不能,附近哪里的瓷泥好,你说一声,让他们给你买去。”
袁劲满脸感激地跟着江平原下去了。
傍晚,江平原过来回禀。
樘华问:“他要了什么待遇?”
江平原:“按您给的法子,跟他说,平日里六两一个月,卖出去一套瓷器给他一两银子,上不封顶。”
樘华笑:“他可有意见?”
江平原摇头,“这待遇比他先前在家的时候好了不少,先前在家,他一年也不一定挣得到二十两银子。”
樘华:“是否跟他说清楚了,日后要住到窑边去,并且需教导学徒?”
江平原点头,“皆已说了,他无意见。”
樘华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如此说来,明日便可买人了,让他们一边建窑一边制坯罢,再让袁劲多看看,我们这蛋形窑有无不妥之处。”
江平原一一应下。
江平原动作极快,第二日早上便让人牙子带着一众少年上院子,供樘华挑选。
樘华并无经验,干脆交予江平原与袁劲,让他们挑五六位心灵手巧的出来。
江平原眼睛毒,很快就挑了六个机灵的少年人出来。
湖边木屋还未建好,樘华不耐烦往自己院子塞人,干脆让何锐安排,让他挑庄子上的空屋将人塞进去。
何锐与樘华相处了那么久,心里大致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也清楚这位公子前途远比他先前想象中的好得多,不敢落樘华面子,忙将人安排好。
几个少年两人一间房,衣食由樘华这边给钱负责,在庄子里算个借住。
这边终于有些进展,樘华松了口气,当晚跟阮时解汇报一番:“先生,我们能制瓷了!”
“恭喜。”阮时解笑了笑,问:“要制什么色的瓷,确定好了么?”
“想制郎窑红的杯盘。”樘华抬头,眼神清亮,“先生,我们那还没有人会烧正宗的郎窑红,我想试试。”
樘华学到了化学,勉强明白氧化还原反应,理解瓷器怎么着色。郎窑红瓷器价格昂贵,成本较低,制作亦不难,若能造出来,他不仅能将游千曲的钱快速还上,还能大赚一笔。
“郎窑红?这倒不错,郎窑红的瓶樽比较多,杯盘则不那么好控制,你们可先从瓶樽开始烧起。”阮时解道:“在制作过程中,记得保密。”
“嗯,过两日我让奶兄找几个靠谱的人先将氧化铜制作出来。”樘华兴致勃勃,“左右无人烧这个,我们只等烧好了送去皇都里售卖。”
“用哪种方法制氧化铜?”
樘华毫不犹豫:“就用煅烧法,将铜粉置于煤炭之上加热,多来几次氧化过程,应当能得到合格的氧化铜。”
“这法子不错,注意安全。”
“嗯!”樘华说完这事,满脸跃跃欲试,道:“先生,我们接着学罢?”
樘华找到了挣钱法子,目前对初中课本极有兴趣,尤其物理、化学、生物三科,樘华恨不得啃碎了吃下肚去。
阮时解点头,“成,你先做张小测,我看你预习得如何了。”
樘华二话不说,拿过小测纸开始吭哧吭哧写。
阮时解看他,夏日里,墙角空调正悄无声息地送着一丝丝冷风,樘华玄衣袖子挽起,露出一段白皙清瘦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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