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诛心,陶青绀惊怒之余终如被抽尽最后一丝气力,艰难撑着身子咬牙切齿:“你今日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若让我知晓家仇血恨的真相,岂不更加不会将那方子给予你!”
见人不肯就范,五短身材的云崖宫主神色微变:“不给?呵,为师今日便告诉你,纵你”
语罢,他眯眼瞥了瞥泣不成声的宁雁,旋即向陶青绀示意:“这丫头对你很重要吧?”
陶青绀猛一抬头,眼神染上慌乱与惊恐。
吕印彬冷笑道:“限你三日之内默写出那药方交给我,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师尊!”
被牢牢捆住的宁雁望向吕印彬,纵旁听许久震惊非常,欲泣的双眼之间亦存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当初我分明是你从离乱中救下,如今为何却……”
“为何却借你的x_i,ng命去威胁青绀?”
吕印彬一笑:“雁儿啊,你这姑娘还是太天真。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初我救你二人时并未多想不假,可如今你既成了他的软肋,那便利用一下也无妨了。”
余音未落,宁雁已是身躯一颤,挣扎之际眼见吕印彬毫无放弃之意,终没绷住失声痛哭,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且慢。”
沉默须臾,陶青绀终接受一切般深吸了口气,攥着双拳看向他:“放了宁雁,我给你药方便是。”
“师兄,不可啊!”
宁雁摇头望向陶青绀:“那药方乃你家传之物必为珍贵,何须为我至此。”
“家传之物再珍贵也不过死物,与你的x_i,ng命相比根本不足一提。”
陶青绀目光坚定,直视吕印彬:“但师尊,我有个条件。”
吕印彬挑挑眉:“讲。”
陶青绀道:“这么捆着自家弟子教旁人看到亦为不好,我明日将那药方默写与你,但你现在必须放了宁雁。”
“可以。”
吕印彬利落一抬手,示意身旁诸人放开宁雁:“把这丫头放回她房里,不过可在门口给我把守严实,莫让她跑了!”
“是。”
几人拱手领命,旋即押着宁雁走出偏殿,那姑娘抵死不从拼力挣扎,连喊数声“师兄不要”,却终是捱不过几名青年男弟子的蛮力,被生生拖了出去。
而眼见那一众身影远去,陶青绀终长舒了吊着许久的那口气,紧绷的身形稍稍放松。
吕印彬低头看看他,面目带笑,却尽显丑恶姿态:“人我放了,条件也答应了,你可要言而有信才是。”
陶青绀不语,只将嘴唇咬得更紧,齿间似能溢出血丝。须臾又起身一撩衣摆,迈开不稳的步子,大步出门。
少年淡青衣衫的背影远远观来孤独寥落,好生无助。云濯虽知其如今恶行,也难免看得一叹:“唉,这吕宫主当真丧尽天良,为一药方竟能处心积虑如此之久,甚至还拿人x_i,ng命作威胁。一边是活生生的亲师妹,一边是家里独传的秘药方,却教陶青绀小小年纪如何决断啊。”
司徒凛道:“或许还未及他决断,便已有人替他做了选择了。”
云濯抬眼望他:“你说宁雁?”
司徒凛点点头:“莫忘了,宁攸说过他姐姐是自杀。先前我们只道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无甚忧虑,忽然自杀甚为蹊跷,这便只着重于怀疑宁雁的死因。而如今看来,或许该怀疑的并非她是不是自杀,而是她为何自杀……”
云濯听得心下一沉:“所以,其实宁雁是为了不让陶青绀因自己而屈从于吕印彬,这就来了个自我了断?”
司徒凛点点头:“这姑娘虽表面柔弱,内里却有几分倔强,应是如此了。”
余音未落,画面已转,当日夜里大雨倾盆,浓云漆黑不见月。陶青绀步履踉跄,失魂落魄地跌倒在一处弟子房门之前,而当中床铺上静静躺着一人,衣衫水红,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却气息已绝。
“宁,宁雁?!”
一声哀嚎几乎响彻空寂之夜,他攥紧五指将刚刚书写下的药方揉得不辨字迹,色泽浅淡的衣袍被裹着泥的雨水冲刷,渐渐看不出原来颜色,凌乱散开的黑发亦s-hi淋淋贴在面颊之上,再无昔日飘逸儒雅之姿。
“你没死,你没死对不对?!”
不置信般,青衣少年又膝行着上前抓住那姑娘的小衫,纱袖撩开却只触到冰凉僵直的苍白手腕,怔怔松手之际有一物自那姑娘怀中徐徐落地。
是那方承载着二人初见回忆的水红色手帕,布料轻薄,上绣归雁。只不过此刻又添了两行八字,簪花小楷煞是清秀,在此时此景看来却字字泣血——感君之恩,以命作偿。
终于,如被抽尽最后的希冀与气力般,陶青绀颓然俯下身来,五指紧紧在那帕子上攥出深痕,一任窗外雷鸣雨骤,仿如整个天地再与自己无关。
山中的黑夜很漫长,那场暴雨下了很久,他也静静在那房里跪了很久,不言不语,无喜无悲。再抬头时一道闪电正映在面目之上,但见眼眶周遭水痕未干,不知是雨是泪,而瞳中神色冷冷,昔日温润已不复。
不知为何,虽当中隔着数载时光,云濯竟有一瞬间觉得,陶青绀此刻的眼神同当年自己临上云崖而一把火烧掉观雪居时如出一辙。虽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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