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认真道:“真的真的,我刚刚看到了。云水王和永宁王本来站在一边说话呢,然后陛下不知怎的,突然就挤到俩人中间,把永宁王给挤到一边,还摔了一下。”
朱绮道:“你胡说,你说陛下坏话!我要告诉母亲!”
江策皱眉头疼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告状啊,上次你告我爬树回去被我爹要打死了。”
朱绮得意洋洋:“不告状我看你不长记性。”
江策板起脸道:“好罢,我不说了,本来想说点有意思的事情给你们听的。”
朱颜道:“阿策,别听她的,你继续说。”
江策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又来了j-i,ng神道,“我刚刚看着陛下扯着云水王的袖子走出了宴厅。”
朱绮小声道:“你跟踪?”
江策贼兮兮的点点头。
朱绮的兴致被勾起来了,道:“快说说,你看到什么了。”
江策样子神神秘秘的,咳嗽几声道:“就那个……”
朱绮懵了:“哪个啊?”
江策一脸羞赧,止不住的咳嗽,“哎呀,哎呀,我说不好,不和你们说了。”
朱颜虽然年岁小,发育晚,心思却成熟的早,想了片刻道:“阿策,别说了。”
江策点点头,但是一个大秘密在心里憋着实在难受,又不死心的把话题扯了回来,道:“你们知道云水王封号的来历吗?我刚刚听到了一首诗。”
朱绮问道:“什么诗呀?”
江策挠挠脑袋,“什么沧海啊,水啊什么的,我刚刚还记得的,被你一闹给打断了。”
连白文弱的声音在一群孩子中间平静的开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对对对!就是这句!”江策喜道,又望向连白道:“咦,这位是哪位大人家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连白一下子成了一群孩子的焦点,几十双目光齐刷刷扫到她身上。她顿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急急忙忙站起身拍拍土,朝大殿中跑了。
江策讷讷道:“怎么了?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她怎么跑了?”
朱绮道:“哎呀,别管了,你继续说。”
然而江策却死活不开口了。
连白打小就对生活中很多小事漠不关心,然而一旦入了她眼的事情,她能记很久。比如那次围猎宴,她深深记住了一个人。坤芳公主实在太漂亮的,像一朵热烈盛开的牡丹花,尤其在她牵着自己的手的时候,又香有温暖,她感到一丝淡淡的好感。
她要是每天都能看到她就好了,可是她的日常生活不过是读书练武,没什么机会进宫的。母亲倒是时不时能见到。
如果……如果自己像母亲一样长大后入朝为官,是不是就有机会了?连白为这个发现顿时激动不已。
她要找最好的老师,做最优秀的士子,入朝为官!
于是,隔年,六岁的连白拜师终南山南翁先生。这一去,就是十年。
监狱的空气潮s-hiy-in冷,常年不见阳光,带着一股腥s_ao之气。
连白跟着狱卒走到一间牢房,狱卒打开铁链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道:“只能待半个时辰。”连白淡淡道:“多谢。”
朱绮坐在草堆里,怔怔望着她。
从前总觉得来日方长,她们之间还有很多话讲。即使大多数时候,只是朱绮在说,连白在默默听着。
可是日子过的实在太快,一转眼她长大了,一转眼她入朝为官,一转眼她把小时候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压在身下,初尝云雨。她人生的每一步仿佛都与眼前的人息息相关。
她这辈子过的实在太顺利,世人心心念念求不得的东西,她认认真真一板一眼的去努力,最后都得到了。
她只是有些遗憾,这些时光太短暂了些。
朱绮说她是为了更大的权位,那就是吧。她沉默就当默认了。让她知道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殷红的血晃花了她的眼睛,她的牡丹花死在了她面前。连白伸手搂住人,看着人渐渐微弱的呼吸,仿佛自己的生命也迅速枯萎了。那就枯萎吧,我陪着你,她取下了头上的玉簪。
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忽然想起几年前,她临下山时候的事情了。
临下山前,年迈的南翁先生对她道:“替我谢谢你母亲,我能遇到你这样一个弟子,今生无憾了。”
她跪下深深磕了一个头。
南翁先生爱怜的把人扶起,道:“你这孩子,如今要走了,就剩下我一个老骨头,真是怪不舍得的。再过两年就要殿试了,我这把身子骨怕是没法去了,你可不要给我丢脸。”
她低头一揖:“是。定不辜负师父教诲。”
南翁先生道:“我有一言,讲与你听,你什么都好,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但是……做学问和做事是不大一样的,读书讲究心念专一严谨治学。而做事可比读书复杂的多,切记凡事不要存执念之心,不要认死理,要懂得宽容忍让,否则,过刚易折。”
她点点头,“连白一定谨记师父教诲!”
南翁先生叹了口气,犹是有些不放心,拍拍人的肩膀道:“我只盼你时时记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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