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着松竹梅鹤等几幅色彩淡雅的书画,还有几幅以汉字书写的龙飞凤舞的字幅。地板上一条长长的几案,旁边放着一个个蒲团,几案中间摆着盛开的鲜花,薄如纸润如玉的定窑瓷杯中都注满了淡绿色香气扑鼻的茶水。
众人依次落座,夏浔和足利义满在最中间的蒲团上坐了,正好面面相对。左右都是双方的大臣和副使等人。夏浔一方先简要向对方通报了一下大明皇帝同意重开贸易的事情,并由郑和把一些详细事项陈述了一遍,书记官在一旁奋笔疾书,将双方谈判纪要都记录下来。
其实这些内容,祖阿和肥富在回国之前就已遣人传报了回来,足利义满一方的人已经知道了,只不过这一点必须由大明的使节予以正式的确认,所以这一阶段的内容只是一个陈述的过程,双方并无任何异议。
等这一切结束,就谈到联手剿倭的事了,这时自足利义满以下各位公家武家的大臣,都露出了认真倾听的神色。
“关于联手围剿海寇的事情,由于大明沿海的海盗已经退回他们在日本的巢岤,我们需要阁下的支持和配合”
夏浔朗声道:“海盗之为患,对大明不利,对日本也不利,尤其是我们现在建立了贸易关系,他们已成为我们共同的敌人阁下允许大明舰队借用日本的海港码头停泊休整补充给养,并派遣日本军队协助我们一同剿寇,皇帝陛下对此非常欣慰。”
“阁下,既然是两国两军联同剿匪,我想知道,谁主谁次谁来决定谁来指挥”
说话的正是在摄津兵库不愿行跪拜礼的那位将军,夏浔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位是”
那人双手扶膝,重重地一顿首,说道:“鄙人斯波义将,在将军麾下,任管领之职。”
“果然是三管领之一,而且是三管领之首,足利义满手下权势最重的第一大将。”
夏浔迅速搜索着自己已经掌握的有关这位斯波义将的资料,一面回答道:“海盗现在窃据在日本的海岛上,不管是突围逃逸或者遁上岸去,都要牵涉众多方面,剿匪自然应以日本为主,由国王陛下统领全局。不过”
夏浔话风一转,又道:“不过,这是一场战争,战争中总有一些不在掌握之中的突发事件一些不确定的事情,如果一味等候指示命令,战机便要被耽误了。所以,应该给无法就近及时指挥的官员以充分的权力便宜从事,按照我们那里的说法,这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以本国公此番赴日商谈共同剿匪问题来说,往返不便,一条消息传达来去动辄数月时间,这怎么成呢所以我大明皇帝陛下在对我做出基本要求之后,便授权本人便宜行事。”
他看着斯波义将,又道:“管领大人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应该知道,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无法事先把握一切,所以我认为,剿匪计划和协同作战,应由国王陛下做最高决策,但具体实施上面,为更好打击匪盗,应予剿匪军队之充分自主。本国公为什么千里迢迢,远赴东瀛呢我们在这里,就是要居中调和,求同存异的嘛”
斯波义将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他们一向习惯给大明送帽子,送上一顶高帽子,换来许多实际好处,可眼前这个辅国公似乎跟他们一样,也在给他们扣高帽子,给将军阁下扣上一顶总揽全局的高帽子,实际自主权依旧掌握在大明水师手中。
所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给他们充分的自主权,岂不就是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了他们要在海上做战,可以;要上岸追歼匪盗,可以;临战之际做出任何反应都没问题,反正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么,不管他们捅了什么漏子,干出什么事情,只要事后由这两位天使同将军阁下坐下来居中调和求同存异就可以了,这怎么可以
斯波义将刚要表示反对,足利义满目芒微微一闪,已然微笑颔首道:“我同意”
“这个斯波义将,对我们有敌意”
“这个足利义满,态度非常古怪”
双方就剿匪事宜诸多方面进行了谈判,有些方面当场敲定,有些方面还需进一步沟通,总的来说,这一下午的谈判成果还是相当大的。
将近傍晚,双方都有些疲乏了,在夏浔的倡议之下,谈判暂停,双方休息,这才结束会谈。
一回到完全由自己人驻扎防守的住处,夏浔和郑和不约而同地向对方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郑和奇道:“足利义满有什么古怪”
夏浔摇摇头,说道:“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就坐在他对面,他的神态举止,包括每一个眼神,我都没有忽略过,我感觉他像是在故意纵容我们似的。”
“纵容我们”
“对,纵容我们和斯波义将针锋相对。”
郑和怔了怔,失笑道:“不会吧,国公怕是多疑了,他若是日本的一个臣子,或还可能卖主求荣。可他就是日本的君主,岂有身为君主,出卖自己的利益出卖忠心于他的臣子的”
夏浔微笑道:“公公怎知他是要出卖甚么而不是争取什么呢又怎知斯波义将的所作所为,就量定是对他的忠诚呢”
夏浔目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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