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听了这话, 弱声弱气的提醒了一句:“前几日咱们可是交上了整年的账本……”
却又有人嗤笑:“你都说了是整年的账本,还不是一家两家,这么多的账,小少爷算得过来吗?!”说完略压低了声音,音量却仍旧足以传到周围各人的耳中:“再说咱们家那小少爷, 成天就知道玩乐了,那算盘珠子他拨得明白吗?”
这话一出口,听见的人便都笑了,那笑声里是显而易见的不屑。只是笑过之后,还是有那消息灵通的人开口说了一句:“我听说,小少爷去隔壁请了帮手回来,七八个账房呢!”
隔壁是谁?隔壁是大名鼎鼎的文家,也是小少爷的岳家!
不提账房先生的事,只小少爷向隔壁求助就足够让不少人心里一咯噔了。向铺子伸过手的,贪得多的,这会儿脸色都开始难看了起来,便又有人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短短几日的功夫,我就不信这几个账房还有通天的能耐,把咱们这近百家铺子的账都查清楚了!”
众人闻言,一阵面面相觑。虽然不得不承认这话是对的,可是既然小少爷选择了今日将众人召集来,那么就不可能是无的放矢。如今他们唯一能祈祷的,只是被小少爷查到的账不是自家的了。
与此同时,不少人心中后悔,早知道这纨绔少爷掌家之后还会理事查账,他们当初就该多费些心思——贪墨的手段千千万,直接从账上动手脚是最简单直接的,可谁又让主事的秦夫人是那么个糊涂的半吊子呢,长久下来管事们便不愿意在她身上费心了,连做假账都不经心起来。
不多时,小少爷借了文家账房的事便在正厅里传开了,原本还很轻松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管事们不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相反变得心事重重。
文璟晗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正厅里的……
她一步步走来,神情平淡,稳重从容,再不见上一回的闲散和漫不经心。众人呆呆的看着她从身边走过,直到对方走到主位前站定,这才意识到这位小少爷似乎与他们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文璟晗一转身便将众人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挑了挑眉不置一词,径自一撩衣摆在主位上坐下了。仍旧是毫不客气的做派,但与上一回相比,“小少爷”身上已经没有了那份让人轻视的懒散,反倒自带了一股难言的威势,仿佛她此刻的目无下尘本是理所应当。
确实也是理所应当,主家和管事的身份注定了正厅里两方人马的尊卑。无论主家如何的少不更事,也无论管事多么能力卓绝,主人还是主人,下属依旧是下属。
文璟晗很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她一点也没因为对面这百十来人比自己年长就怯场不自在。她自然而然的微微扬了扬下巴,语带威严的问道:“各位管事可都到齐了?”
看得出来,这一回众人对她的态度都郑重了不少。听到她问话,也有管事上前拱了拱手,客气的回应道:“回少爷,大家都来齐了,不知您有何训示?”
管事们也都是人j-i,ng,他们可以自视甚高,也可以在转瞬间将自己的姿态放低。
文璟晗并不意外众人的态度转变,可是她也没有和这些人虚与委蛇的意思,当下点点头便冲外面喊道:“秦安,进来吧。”
几乎挤满正厅的管事们闻言纷纷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可从这条路上进来的并不只是秦安一个人而已。事实上进来的人只是由秦安领头,他的身后另外跟着两个家丁,两人正合力抬着一方宽大的案几,案几上则是清清楚楚的摆放着几摞厚厚的账本。
两个家丁将这案几直接抬到了文璟晗面前,规规矩矩的放下之后却没退出正厅去,而是脚下一转就和秦安一起站到了案几一旁。
众人看着账本就是心头一沉,不过定下心后再一看账本的数量,又有不少人偷偷松了口气——他们这些铺子管事自然清楚一年的账本有多少,看搬上来这些账本的数量,顶多也就五六间铺子而已,所以在这百十来人里,发作还不一定会落在自己头上。
文璟晗瞥了一眼账本,又瞥了一眼众管事,神色平淡:“我想现在,各位应当明白今日召你们前来所为何事了吧?”
管事们面面相觑,因为固守本心没有贪墨的人确实太少,所有众人此刻多少都是有些心虚的。不过和这些小管事们相比,那十二家死活不肯交出整年账目的管事便是淡定得多了,毕竟三个月的账本实在不足以说明什么,反正他们的账本都拖着没交上去,这账怎么查也查不到他们头上。
不过无论如何,这时候都没有人站出来,免得一不小心惹来众人的怨怼。
好在文璟晗也不意外,更不在意。她微微倾身向前,白皙修长的手指轻点在蓝色封皮的厚厚账本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却无端让注视着这一幕的众人心弦开始随之紧绷。
当正厅里的气氛逐渐紧张,文璟晗也没卖关子的开了口:“前些日子我让秦安去各位那里收来了这一年的账本,账太多,目下还未算完。可饶是如此,我请来的账房先生也与我说了,这些账目中的漏洞太多,不尽不实。而其中,这几本刚算完的便是十分的触目惊心了。”
说着话,文璟晗抬手开始一页一页的翻动手下的账本,因为距离和翻页速度的原因,众人并不能将账本里的内容看得真切。不过那一笔笔圈画的朱砂众人却是都看见了,如此密集的圈画,如此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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