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模样,我又不吃了你。”明月辉望着他,兀自笑了一声,“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来,吃点东西。”说着,明月辉将面前的面条向司马沅推了过去。
司马沅眼睛看着那碗面,都有点看直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碗面——
以瓷白碗钵盛装,汤汁是浓郁的纯黑,香油漂浮其上,面上,铺了一层卤过的鸡肉、蘑菇与嫩笋末。
司马沅端起碗,先是凑近了喝了一口汤,鲜美至极的汤汁润入喉咙,给了他从未有过的美味体验。
他抄起了竹箸,伴着菌菇吸了几根面条,他没有想到这面条竟然嫩滑无比,全然不似普通劲面,差点就咬到了舌头。
司马沅吃得很慢,带着虔诚的心,一点一点,缓慢又无声地享用完这碗面条。
明月辉一直看着他,见他吃完了,捻了绣帕为他擦去嘴唇边胡着的一圈汤渍。
司马沅还没意识到眼前女人的动作,他还沉浸在这一碗从未品尝过的美味里,“这是怎么做的?”
他好奇地问。
“面么?”明月辉问,“你是不是觉得跟普通的面条不一样?”
司马沅砸了咂嘴,老实地点点头。
“这不是普通的面,而是把一条大鳗鱼蒸到烂熟,拆肉去骨,然后和入面中,加入最香醇的鸡汤为水,揉到最劲,擀成面皮,最后一气呵成以铁刃滑成发丝一般的细条。”
司马沅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有想到,世家门阀连一碗面条也这般讲究。
“至于汤——”明月辉看了一眼连最后一滴都被喝完的汤汁,缓缓开口,“熬这锅汤要用三日。”
“第一日,采集山中带露的蘑菇,取以蘑菇蓬熬汁,以纱网澄清。次日,再加以竹林最掐尖的鲜笋熬汁。最后一日,再混以虾汁熬煮,全程不可换水,一换水,味道便淡了。”
明月辉言罢,见司马沅仍旧呆呆地捧着那个碗,满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他本该是宫廷里最为尊贵的皇子,理应尝遍了天下奇鲜,然而如今却对着世家门阀里普普通通的一顿面条怔楞半响。
“可真好吃。”司马沅这才垂低了脑袋。
明月辉伸出手,十分自然地夺了那个碗,“一更天了,你还是少年人,去里间涮一涮口,便睡下吧。”
司马沅的耳根背后,又噌地红了。
见司马沅还未行动,明月辉以为他在犹疑,便又道,“你放心,我已安排下去,薛娘子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若是不放心,你明日也可去瞧她一瞧。”
她已把一切话给说尽了,司马沅也放下心来,踱步走进了内间……
……
待他收拾妥帖出来之时,明月辉早已上了拔步床,裹了一床锦衾,缩到了最里面。
她人很瘦,一床厚厚的锦衾裹起来,也只有小小的一团。
这被子是绛文罗被,上面绣了合欢双鸳鸯,成婚用的,里面塞了温暖舒适的鸭绒。裴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司马沅咬了咬牙,一只腿跪跨上了床,一手捻起来那床入手舒适柔化的锦衾,一手隔着锦衾,颤颤巍巍放在了明月辉的腰间。
明月辉本是闭着眼的,就在那一瞬间,她睁开了眼睛。冰蚕纱灯的光照下她的脸红嘟嘟的,可以看见纤细的绒毛,那双眼睛流光溢彩,仿佛诉说着数不尽的故事,
“你认为我真的想要么?”
这般露骨的话语,霎时司马沅的面孔就跟滴血一般地红。
“嬷嬷之前来,已经告诉了我你的身体状况。司马沅,我不需要现在的你。”她一字一句认真道。
司马沅的脸,渐渐褪去了滴血的红,化为了纸一般的苍白。
她连他这个人都不要,还能要什么呢?司马沅无措地眨了眨眼,他明明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时间还很长呢,司马沅,我愿意等……”明月辉皓腕伸了出来,一根冰玉一般的手指放到了少年的下嘴唇,轻轻点了点,“等到我的夫君真正顶天立地的那一天。”
司马沅:“……”
他真的僵在了原地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才缓过情绪,几不可闻又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个头。
……
他本来要抱着锦衾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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