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晏自动忽略了于笠初话里的揶揄,又咬了口苹果道:“莫佞今天问我们明天校庆打算怎么去。”
“他不是工作忙没空去么?”
“他说可能可以半途中去一趟,还想回来蹭我的车,我和他说我不打算开车去,这种日子学校外交通一定紧张,到时候还没地方停,反正下楼就是地铁站,坐三站就到了,怎么样,坐地铁去吧?”
于笠初窝在沙发里,听完点点头:“行。”
言晏拿着苹果坐进了另外半边的沙发里:“听莫佞说医学院毕业生好多都要回去,嘱咐我俩务必穿得正式点,别混在学生群里装嫩。”言晏说完搔搔头,“我西装八百年没穿过了,别给皱了,睡前还得拿出来熨熨。”
于笠初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你别挠了,刚洗的澡,一会儿头皮屑又给你搔下来。”说完指了指自己手边那本巨厚的mri鉴别诊断学,“喏,局部皱直接拿我的书压就行了,我大学宿舍限电不好用挂烫机都拿这压衬衫,特好使,压一晚上效果立竿见影,压得可平。”
言晏听得直笑:“你自己留着吧。”
于笠初看了他一眼,满脸都是孺子不可教的嫌弃,接着起身背着挥了挥手就回了房间。
言晏挪了个位置,就着于笠初刚才坐的那块沙发重新坐了下去,他抬了胳膊架在沙发背上,身体自然舒展,眼睛并没有看电视,却也没起身去关,而是就着电视里铿锵的背景音继续啃着那苹果。
他最近和于笠初的相处又比最初合租时更亲近了一些,目前的状态说是房东和租客,倒更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交流也不再拘束于问好和日常对话,偶尔也会口无遮拦地互相吹牛拌嘴跑火车。
互相都有意敞开心扉,感情没道理不升温。
只一件事,言晏始终觉得有些气不顺。
他觉得自己就像块名为言晏的病毒,被于笠初那大脑的杀毒程序删了个干净,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留下。
他当初满心想玩一手相见恨晚的重逢戏码,结果愣是被于笠初整出了“被陌生男人搭讪该怎么办在线等”的喜剧效果,言晏回头想想,自己当时的举动在第三方视角里看着得是有多戏j-i,ng啊,想到这里,他仰头一声长叹地捂住脸,老父亲般的悲从中来——什么倒霉孩子。
太阳夕落晨升,日历很快翻到了二十六号,于笠初这天坚持睡到了自然醒,不过因着生物钟作祟,还是踩着九点就醒了,却难得没什么起床气。
他洗漱完就回了房间换衣服,衣架上是他昨天从一堆反季衣服里翻出来的西装,这套西装还是他大学时候买的,笼统没穿过几次,当时买的时候却是花了心思的,虽然料子是最传统的黑色翻不出花样,却胜在剪裁和细节装饰,不合身的地方都改过,也算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一套了。
于笠初换好衣服瞅了瞅手上的领带,没怎么思考就扔在了一边,接着推开门准备出去吃早饭,人还没走到厨房,正遇上言晏从卧室出来,那人今天穿了一款很低调的花呢西装,烟灰色,版型挺括,有微微肩垫,收腰设计,裤子贴合腿部线条,并不显得拖沓,领间的灰条领带系得端正,鼻梁上还架了副金属眼镜。
一副十足的斯文败类样。
“您这是要去相亲啊?”
言晏听罢露出个促狭的笑,悠哉哉地提步走向厨房,还不忘朝于笠初吹了声口哨:“彼此彼此,于医生不系领带也这么好看。”
于笠初要是个女的,估计得少活十年。
可谁让他是个男的,他觉得言晏脑子有泡。
两人解决完早饭就出了门,今天的一号线显得格外忙,两人到了站人却一窝蜂的都下了车,可见车里大半都是来参加校庆的了。
n大本部校园非常大,他俩穿得正式,没法骑学校里的共享单车,只能认命地徒步慢慢逛。
四月末对于这个偏南方城市来说已经算是暮春,气温很快会直线飙升,穿着薄外套走两步都能给热出两身汗,两人迎着太阳环顾四周,此刻学校内大片栽植的玉兰已经全开了,白茫茫一片,美得晃眼。
今天的午间气温得有二十六度,太阳底下更热些,于笠初在太阳下走了会已经觉得有些发汗,原本衬衫就解了一颗扣子,现在恨不得再开一颗,想想总觉得不太雅观,只好脱了外套搁在胳膊上。
他身材好,个高腿长,宽肩匀展,腰线很窄,显得整个形体都很漂亮,衬衫下摆扎进类九分的西装裤里,气质加持,很有一种贵公子的感觉,除了那头微卷的毛比较出戏之外。
然而这情态和一旁连领带都没松一点儿的言晏比起来就显得相当放飞自我了。
于笠初拿半睁的眼觑着他调侃:“快别矜持了宝贝儿,您那张脸已经出卖你了,拿面照妖镜给您照照,脑门上大写的衣冠qín_shòu,哪家姑娘看上你实质都等同于跳火坑。”
言晏一手c-h-a着兜,上扬的眼尾压不住的风情款款,眼仁亮亮的,唇线被唇角牵着延展,突然就露了截白牙笑了起来,瞬间邪气就被冲散了,整个人都明朗起来。
他不常露齿笑,多数的笑是带着不怀好意的意味的,但一旦外露,左边那颗尖尖的虎牙便显了出来,带着小孩子一般的幼齿感,特别中和那张脸天生自带的反派感,至少于笠初是这么认为的。
“没人愿意跳火坑,于医生可以以身相许为民除害啊。”上赶着不要脸起来真的没人比得过言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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