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着被子,手指在被角抠来抠去,眼睛不去和项臣对视。
但房间里那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却一直勾着他的心神,像在他心头牵了根线,拉扯着晃来晃去,令他心不在焉。
项臣刮好胡子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没话找话地说:“没想到咱们能一路走到现在。刚出事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毫无头绪。”
闻川有些吃惊,在他看来,项臣总是游刃有余,仿佛只要他在就没什么办不到的,却哪料对方心中也有过忐忑和无措,只是掩藏得很好。
闻川回过神来,心里难免愧疚。这一路他太依赖项臣了,竟忘了对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并非什么三头六臂无所不能的超人。
但这样彼此依赖的感觉并不坏,他们比以前更亲近了些,将彼此都当做了心里不可动摇的j-i,ng神支柱。在逃亡的路上,只要看到彼此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个侧脸,一个背影,便能安下心来,不至于终日惶恐。
如果当日项臣没来研究所,闻川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可能死了可能逃出来了,可那之后他举目无亲,大哥生死不明,或许就会控制不住地崩溃。
但因为有项臣在,两人一路吵架,针锋相对,竟是在无形中发泄出了负面情绪,一边互相嫌弃,却又紧紧拉住了对方的手,形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闻川出神地道:“谁能想到呢,有一天我们俩居然能……互相扶持,幸存了下来。”
项臣失笑,靠在椅子里,两手揣在工装裤的硕大口袋里,道:“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闻川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记得?你要一个新生oa的电话,我骂你不要脸。”
项臣想起那一幕就好笑得很,扶了扶额,道:“其实你一直误会了,我是帮别人去要的,不是为我自己。”
“那也不要脸。”闻川道,“反正事都是你做的,有区别?”
项臣简直爱死闻川这淡定的怼人态度了,语速不紧不慢,和闻夏那优雅的语调全然不同,带着骨子里的清高和傲气,十足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项臣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后来道过歉了。”
彼时正是新学期开学,两人都是大一新生,早早来了学校准备参加军训。
那日的太阳很好,天高云阔,是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景象,碧空如洗,空气里带着淡淡花香,两人各自拖着行李,就这么在校门口遇上了。
项臣帮刚认识的系里同学去要一个oa的电话,据说两人高中同校来着,没想到又遇上了,同学觉得这是缘分,奈何又没那个胆子,于是让项臣帮忙。
项臣天不怕地不怕,剃着板寸,摸了摸脖子便走了过去,他人高马大,腿长手长,手腕上拴着两圈皮绳,堵住那oa就道:“同学,认识一下,我叫项臣。”
那oa被吓了一跳,往后躲开,戒备地看他。
项臣笑了笑,露出尖尖的犬齿,模样开朗,眉眼舒展,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给个电话吗?”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项臣身上却散发出并不好惹的,不容拒绝的气势,oa脸上通红,见他长得帅气俊朗,心里一动,正要报上名来,项臣却突然抬头,朝对方身后看去。
梧桐树下,阳光从枝叶里露出来一些,斑驳在闻川的头顶,带出毛茸茸的细边。
项臣眯眼,上下打量对方,道:“怎么的?看屁啊?”
闻川面无表情,淡淡道:“对,看屁呢。”
那声音说讥讽却也不是,但那语气和说话方式总能轻易惹得人心头火起,在那之后的几年里,项臣不止一次地亲身体验了那种感觉,实在是能将人憋出一口黑血来。
oa身后,闻川拖着行李箱刚从大哥闻夏的车上下来,一手挎着包,道:“当街堵人,你要脸吗?”
闻川又看了眼项臣手里的行李箱,再看校门,奇怪道:“你这样的也能考上大学?走后门的吗?”
他说这话时半点讥讽的意味也没有,全然是单纯的好奇罢了,直将项臣震得愣在了原地。
闻夏摘了墨镜,从窗口探出头来,遥遥看了一眼,道:“小川,别惹事,进去吧。”
闻川点了下头,拖着行李箱来到那二人面前,他侧头看红着脸的oa:“一起走吗?还是我打扰你了?”
那oa一时也尴尬无比,其实他想同项臣交换联系方式,但被闻川这样一搅合,反而什么也说不出了,只得低头匆匆走了。
闻川挑眉,一脸不解,又看项臣,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疑惑。仿佛是真心实意地奇怪这人怎么考进大学的?
项臣被男生的表情激得冒火,但总不能当街揍一个oa,只得咬碎了牙沉着脸转身就走,闻川却几步追了过来,跟着他道:“你应该去道歉。”
项臣:“……”
项臣深吸口气,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烦人的oa,总觉得对方脑回路有问题,皮笑r_ou_不笑道:“哦,我道什么歉?你还有什么话说?来吧,一次性说完,还要教育我吗?”
闻川平静地道:“教育你?关我什么事?”
项臣登时气笑了:“不关你的事?那你让我道歉?”
“你做错了事,本来就该道歉,这是起码的礼貌。”闻川懒得再跟这人多说,大步往前走去,行李箱还跟项臣的行李箱撞了一下。
项臣:“……”
项臣心里一连串地“你他妈有病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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