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干疼,海水冻得他关节极痛,那是深入骨髓的寒意,似千万根针在刺。
连鸣趴在浮板上,海水不断拍打,s-hi漉漉、冰凉凉的水体漫入他的头发。脸色白到近乎透明,察觉不到他的呼吸。
苏穆煜挣破嗓子也要叫醒他,霎时间喉咙里弥漫着腥甜之味。
“连鸣!…….鸣哥!”
无人回应。
苏穆煜伸手挨着他的脸,迟迟不敢试探连鸣的鼻息。他咬住下唇,一股温热的液体烫了脸颊。但很快,这唯一的温度也消散在冷风中。
不会的。
绝不会这样的。
他做任务从没失败过!
周遭大雪拼命下,没有人回应他,唯独深深海水同他共存。
苏穆煜泛起一阵绝望,不适时地想若连鸣从没遇见自己,是否不会卷入无妄之灾。
如果两人的生命线不曾纠葛交织,是否今日之事便可避免。
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意识到——
他们根本不该相遇,不该在一起。
是否能还连鸣一个无痛无灾亦无他的人生。
连鸣的出现,是一滴鸽子血。那血红搁久了,便变得有些褐。
苏穆煜用指尖缓缓在连鸣脸上滑动,不知是他的手更冷一点,还是连鸣的脸更冷一点。
反正,只有冷。普天之大,唯有冷意森森。
苏穆煜轻念歌词,念起港澳行,他们俩在出租屋里跳舞的那首《鸽子歌》。
“人们发誓说,那鸽子必定是他的魂魄,他仍然在等待他。”
“我的鸽子,永远不会知道,爱情是什么。”
“他如何歌唱,他如何叹息,他如何歌唱,他死于致命的激情。”
苏穆煜不知自己为何要念这首歌,两人一起听过那么多首曲子,只有《鸽子歌》他记忆深切。连鸣说这首歌是在写他,苏穆煜却认为这首歌是在写自己。
他们各执己见,又同时喜爱这首词。
苏穆煜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在此时想起这首歌,他总得说点什么,念点什么,才不至害怕。
大海太辽阔,黑夜漫长而寂静,刺眼的雪白在海天之间飘动。
苏穆煜快要撑不住了。他放弃继续叫醒连鸣。
其实一同睡去也好,如那上百个夜里,相拥着一同睡去。
如今也只剩这一次机会了。
原本回去之后,他便要亲手撕裂属于自己的时空,回到拍卖会当天。
然后纠正他们错误的相遇,从此形同陌路。
本该是这样子,不能一错再错了——
苏穆煜合上眼帘前,遽然一阵刺眼的灯光照s,he在他们头顶。方圆百米内的海域被映得闪闪发光,如同梦境。
苏穆煜僵硬抬头,头顶有数架直升机盘旋,有人拉着软梯从天而降,如同神祗。
他微眯眼,强烈的灯光刺得眼泪不受控制。来人向他伸出手,他却无法动弹。很快,对方也跳入海里,一把将他抱入怀中。
是展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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