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呼了人,替他选了最好的棺材,挑了一块最好的山林,即使知道他此刻早已轮回了,却还是希望他这一世的r_ou_身,能有一个好地方躺着。
他处理完了路子平的尸体,却也没有立刻走,他算好了时间,临走时摸了摸路子平的墓碑,轻声地念叨:“子平,我去替你瞧瞧你这次考得如何,等我看完了榜,就去找你。”
街道上人来人往,因了放榜之事,这街道越发的热闹,商贩们趁此机会大声地吆喝着,以期那些考生们能在等待之时买些自己的东西。
在众多的考生之中,申屠显得十分的特殊。
他的额上绑着白色的孝带,旁边的人似乎是嫌晦气,申屠走到哪里,那些人就避到哪里。
他也不往人群去,那榜贴出来之后,考生们都急匆匆地挤到那张大红色的纸张前,仔细地寻找自己的名字,有人发出欢呼,有人懊恼地再找一遍。
等到天色近了黄昏,旁边的考生或喜或悲地散开了,他才走上前,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去找那个他叫了二十多年的名字。
一张榜单看尽了,他也没有找到路子平的名字,他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又没考上,若你还活着,定又要再考一年了。”
罢了,罢了,今世之事尽了。
这一世的元清甚是难找。
他本想循着桂花的香气找到他,却偏偏什么都闻不见,最后只好去闯阎王殿,抢了生死蒲,才找到的这一世的元清。
这一世的元清投了一个将军世家,自小习武,一身的尘土味将桂花香都盖住了,也难怪了申屠如何找都找不到。
人间的时间过得甚是快,他不过是在阎罗殿里闹了几天,元清竟已经长大成人,随着父亲上阵杀敌去了。
申屠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盔甲骑着马在他父亲身旁,才十四的光景却已经生的高大,手上握着一柄□□,威风凛凛,申屠暗道这一世的元清身体倒是不错,然错过了亲近他的最好时机,需得想个法子接近他才是。
当今的殷皇是害死路子平的那个将军,而这卫思远正是当年跟着殷皇的副将,殷皇开国三年,殷皇将自己的妹妹殷韶容许配给他,开国五年,长公主诞下长子卫光启,开国六年,又诞下小女卫平彤,而卫光启正是这一世元清的轮回,这世间轮回,还真是弄人。
卫思远将军将门无犬子,生下来的儿女也都是英才,卫光启十三岁时就参加武试,当年就拿了一个状元,十四岁就随父上阵,而卫光启当年武试的探花就是卫家当年才十二岁的女儿卫平彤,还被皇帝封了一个“女英”的名号。
更为坊间乐道的,就是卫家的人皆是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的侠义人士,不少的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又听闻今日殷皇派卫思远将军去打西夏,今日正是撤兵回程的时候,他忽的展开一个坏笑,捏了个诀变作一个瘦弱的小孩,蹲在小路旁边守株待兔。
老远就听见马蹄的声音,他便站起来低着头,装出一副几天没吃饭的样子,颤颤巍巍地走路。
为首的马蹄果真慢了下来,最后直接停在了他的旁边,再一声马蹬的碰撞,卫光启就出现到了他的面前。
申屠趁此机会,一把抓住卫光启的手,虚弱地嗫嚅:“我饿……”然后直接晕倒在卫光启的怀里。
他自然不是真晕,然卫光启哪想得到这么瘦弱的小孩会是故意骗人的,直接就喊手下人拿了水和大饼来,还甚是心细,要了碗将饼泡软了想喂,这孩子却一点也吃不进去。
卫光启便把他抱起来,脚一蹬竟直接把他带到自己的马上去了,又听见他沉着声音喊了一声:“走!”
申屠就感觉颠了颠,估摸着是卫光启准备将他带回去了,一边暗喜这一世的元清甚是好骗,一边又想这傻小孩怎么这么没有戒心,万一自己是坏人呢?
“连连征战,如此小的孩子竟都瘦弱成这样了。”卫光启将申屠往怀里拢了拢,似是怕怀里这个瘦弱的孩子被马匹颠坏了身子。
卫思远抓着缰绳也慢悠悠地走,他对殷皇忠心耿耿,见儿子似有不满之意,便道:“殷皇上位十年有九,休养生息国力昌盛,正是开拓疆土的时候。”
卫光启也知道父亲又要教育他,便不搭话由着他去说,低下头来专心去看怀里这个孩子。
申屠幻化的孩子又瘦又小,模样却不曾变,仍是那一副看上去甚是纯良的样子。
卫思远看儿子也没有认真在听,便哼了一声也就不说话了。
“这孩子怎么还不醒?”卫光启伸手戳了戳那孩子的脸,见那孩子不动,又狠狠地捏了捏那孩子的脸。
申屠被他捏的脸一疼,若是按照他以前的性子定要先蹿一团火,此刻却一点儿气都没有,只轻飘飘地喊了一声“疼”然后伸手抓住卫光启的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啊,醒了。”卫光启意外地叫了一声,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饼塞到他的手里,申屠看了看饼,又看了看卫光启,一想演戏要演全套,便立刻抱着饼就大口地啃了起来。
卫光启看他似乎是饿极了,又把自己的水袋递给他,申屠一手接了把嘴里的饼都咽下去。
申屠最不喜的就是人界的饼了,又干又乏味,然这次倒没什么感觉,一张饼也就这么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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