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待客那小厅已然开了,想来侯爷是先行叫消息传到了后院,知晓侯夫人是一定来的,便在那厅房的西北角上摆了架屏风,侯夫人自是领着几人便进了那屏风后,倒也宽敞,便是笑看了梅夫人:
“今日或许好事成双呢。”
梅夫人听了这话勉强一笑,却是忖出了侯夫人话里的意思,孟家人是愿意纳木安入府的,只是这原配嫡妻,却要看静安侯今日所说的人了。
梅夫人自然着急,趁着人还没来,便是赔了笑:
“今日倒也实在是来说贵府七少爷的亲事的,只是我们府上的二丫头,小侯夫人也是见过的,极为端庄知礼的一个人,和七少爷果然是再般配不过的。”
侯夫人听了这话却是一笑,不置可否,梅夫人正暗自着急,自觉今日静安侯也到孟家来说亲定然是给自己使绊子的,眼下必然再靠不住,正思量着再说些什么好,却见着孟侯夫人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便听到了厅里传来的说笑声。
“能劳动静安侯来亲自说亲,莫说我那七子,便是我整个侯府,也着实的光辉!”
孟侯爷笑着将赵出让进了厅里,又令小厮将今年朝中所赏贡茶泡来待客,随后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孟侯爷便单刀直入问起了人来:
“只不知什么样的人家,侯爷竟肯作保?”
随即又笑说:
“咱们这样的人家,静安侯也是自知的,不论出身,只求那姑娘是个人品绝好的。”
赵出便是笑了笑,带着几分意兴阑珊:
“我这样的粗人,实在不愿意管这样的事,不过是受人所托,也实在推脱不得。”
说着,又是忽然道:
“只是听说太守府中的夫人似乎也瞧中了贵府七少爷,意欲说亲,倒不如将梅夫人也请到了跟前来,一并说了,侯爷考量着直接定夺,也免得再累赘一回。”
赵出竟是忽然提此建议,一时间莫说是孟侯爷,便是屏风后的孟侯夫人带同孟小侯夫人和梅夫人,俱是面色一僵。木容一下子低了头,强忍笑意。这赵出,简直一肚子坏水。
“这……倒不大好吧,”
孟侯爷试图让赵出打消念头,同给一人说亲,怎么都要避讳,这静安侯却是个古怪的,竟要一齐来说,让他当面定夺。却又不敢太过强势,毕竟两家虽说爵位一样,可这侯爷却也不同于侯爷的。赵出却是爽朗的大手一挥:
“怕什么,侯爷若觉着梅夫人提的好,自然定了梅夫人提的就是,我难不成还为这些去记恨侯爷?”
孟侯爷眼见如此,只得涎着脸笑道:
“这,倒要让静安侯笑话了。”
说着对小厮打了眼色:
“去请夫人出来吧。”
这一下,孟侯夫人同梅夫人没法子,只得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难免带了几分难堪,木容同孟小侯夫人自然仍旧回避在屏风后。也所幸赵出并不以为意,想来战场军营常年厮混的,也就不拘小节一些。
赵出看着倒也极为爽快懂礼,待孟侯夫人和梅夫人落座后,便是先行对着梅夫人点了头:
“还请梅夫人先说。”
梅夫人上下看着这人,心下无限懊悔,都是张春英这蠢人,否则将静安侯说给宝儿,简直不能更好。只是事已至此,也只得作罢,便是浅然一笑,到底拿出了当家夫人的气势来,又忖度着女儿这方该有的骄矜:
“说来也要遭人笑话,此来也是想要问问侯夫人和侯爷的意思,倒想为我家二丫头说一说此事。”
从来说亲不是请了旁人来试探,便是自有媒人,从没有自家亲自上门来问的,况且又是女儿家,梅夫人这一回实在唐突,只是孟家人知晓底细,终究顾着颜面,也不戳破。
孟侯爷听罢便是笑了笑,竟也是同孟侯夫人一般的神情,不置可否,便回了头去看赵出:
“眼下静安侯总要说说,这来说的到底是哪家了吧。”
孟侯爷问出了口,赵出却是忽然不做声了,连带着三人齐齐回头去看他,他却只端了茶盏去品了一口,先是蹙眉摇头,再是舒展点头,继而又是一口。
厅里坐着的人也就罢了,可屏风后的木容却是有些急,他这半晌不做声也不知到底要做什么,别一个不好再把此时做砸了,到底是木安一辈子的大事,又等了一等,还不见赵出出声,便是用帕子捂了嘴,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声音虽低,却抵不住这厅里正是安静,梅夫人听了霎时脸色一变,孟侯爷却是不知木家还来了个姑娘躲在屏风后,自然是扬眉略露了惊异,赵出却是听了这一声,正是低头品茶的面上,眼底携了丝笑意。
让你算计我!
瞧着把木容也怄的差不多了,赵出这才将茶盏放回了桌上,只说了一句:
“我觉着梅夫人提的,就极好。”
孟侯爷和侯夫人脸上的神情,是一瞬僵了一僵的。
“侯爷觉得呢?”
赵出不听人回应,便又追问了一句,孟侯爷勉强笑了笑,只得顺了他的话下来:
“静安侯说的,竟和我想的一样,只是……”
还欲再说什么推脱,赵出却是忽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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