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撺掇着那人这样闹,恐怕到时静安侯还未必好轻易驳了梅夫人的心思,你看现如今,还落了把柄在手里,怎么看都是静安侯沾光了。”
这般狡辩真让人啼笑皆非,石隐便回过神来看她一眼:
“幼年时曾受过伤,面上伤痕可怖,三皇子和当今圣上都曾被惊吓过,其后便戴上了这个铜面具。”
他语调淡然却在黑暗中熠熠将木容看住,见木容只是点了点头,眼角眉梢都带出几分也似心疼也似惋惜的神情,他一向视力好,她却不知道,只当他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石隐不觉着抿了抿嘴,为她这模样,心底有些融化。也难怪她见过云深也仍旧不肯屈就,原来竟是并不看重容貌。
“年前年后,至多不超三月,圣上大约会下谕旨令木太守回京。”
木容正自含笑,听了这话却是陡然浑身一僵。
“怎么?若觉着冷,便回去吧。”
“不,不……不冷。”
木容勉强笑了笑,却是脸色都苍白了去。她忘了,这件事似乎也快到跟前了。前世这个时候她早已把云家亲事挣到了手,只等着腊月初自己生辰一过,便和木宁两个一齐被娶进了云家,却是未到三月,圣上谕旨要木成文回京述职,这一次回去,便是罢黜抄家的开始了。
那时她和木宁因已是云家妇自然不必亲身经历,可如今,她却尚还在木家,木家若是抄家,作为木家的女儿,她也难以安然脱身。
“可是有什么不妥?”
石隐瞧她忽然变了的脸色,便略是换了位置,站在了她的外面替她挡住了风。木容自觉没什么好隐瞒他的,便是说起木家的事来:
“我父亲在峦安一任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未曾挪过地方,更别提升迁,听闻是受早些年夺储之累,如今圣上忽然传召回京,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只是前年丁家便被罢官抄家……”
木容的声音隐隐有些发抖,这样的神情似乎从前总是有,可近些日子来分明已经不见了,现在却又回到了木容的脸上,石隐的心便有几分沉下去。
“圣意无人可猜度,只是不管怎样,总会保住你,你不必如此害怕。”
木容忽然怔住,继而自己便已失笑。她怎么忘了,她如今可是有靠山的人了。只是笑罢了终究又拧了眉抬眼去看石隐,却只能看见他脸上那块铜面具约略反出的光。
“既说那支双头并蒂迎春的金簪,是元后娘娘当年所赏,这怎么也都是件极光辉的事,可不管是周家还是我娘,却都是从来只字不提,我想着,当年的事,你是不是有一些并没有说全。”
她问过冬姨,曾经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冬姨却说,孙妈妈那些话是真的,那个时候外面也确然是有这些传闻的,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闻?木容一直是想不通的,除非……
“喜欢吃秋梨酥的,是我师父。”
石隐只淡淡说了这一句,木容却是心头一下亮敞,果然是如此的。所以孙妈妈还是杏雨的时候,周茹已然遇到石远,时常做石远喜爱的秋梨酥,以至于让杏雨以为周茹喜欢吃的,是秋梨酥而非荷花糕。
“那我娘当初硬要退亲,甚至为躲避再说旁的亲事搬去了别院,都是为了他?”
“听师父说,是这样的。”
那时石隐尚且不足十岁,却是跟着石远往来峦安几次,每次都是悄悄来看周茹的。
“那我娘又为什么会进了木家?”
这才是梗在木容心头最大的事,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又为什么当初还是五皇子的圣上会令皇子妃赏了那样一支价值不菲的金簪给周茹?周茹又为什么忽然嫁给了木成文?
石隐目光灼灼,只看着被心事吞没的姑娘,她有太多的想不通,自从知道那支金簪来历后,心就从没安宁过。这样的木容让他看着太不忍心,他只想他守护的姑娘,能安心享受的过在尘世上的每一日。
“师父那时还是见不得人的身份,想要拿过往功劳跟五皇子交割,换自己自由之身。只是……回到上京后却突遭变故,被绊在了上京,便去信给周姨让等待。只是这一等,就是三年半。等着终是稳妥可以脱身的时候,却刚巧先帝获病,一众皇子开始夺储。五皇子自是用人之际不愿放行,便暗中着人来寻周姨,要周姨不要挡了师父前程。周姨几番思量,自觉累赘,恰太守府梅夫人着人说媒,便应了,五皇子满意周姨听话,于是便悄悄赏了那支金簪。”
石隐说罢,算是将那十几年前的事一并交割了清楚,可木容却是忽然不言不语,品不出心头到底是何滋味。
却只有一样那般遗憾,若当初周茹和石远真就事成,那么如今,她是不是也不必挣扎于木家这样的狼口穴窝。
只是谁都是为私心,当年的五皇子都是让人无法责怪的人,如今的圣上更是不可能背上这份罪过。
石远得知周茹出嫁,自然悲从中来,可没了牵挂,也就没了离开的意义,他留在了五皇子身边,为五皇子夺储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为两个徒弟将来的发迹奠下了基石。
这其中,唯一苦的,似乎只有周茹,和石远。
周景炎曾说过,他大约知道石隐的师父是宏武九年不在的,然而外界传闻却是宏武元年。那这其中的偏差,大约便是心死,而不愿再于尘世混沌了吧。
她有些猜测,却将那些猜测死死按下了心头。
“咦?我方才隐约瞧见五姑娘在院门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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